【鬼滅同人】我愛妳,但我自己不知道。章一到章四 (義忍)
◆鬼滅之刃同人文
◆富岡義勇X胡蝶忍
◆現代甜文
第一章
「啊啦,富岡老師。」
白色簾子一拉開,女性清脆溫婉的聲音隨風而至。
富岡義勇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胸口貼上冰冷的東西,聽診器黑色的線延伸往上,那把嬌甜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我該誇您勇敢呢?還是該斥責您魯莽呢?哎,您一直都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吧?」
視線往上,富岡義勇終於看清來者面容。明麗的面容上噙著一抹笑意,帶紫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胡蝶。」
「您要不要跟我說您的三餐是否正常?除了這起意外事故造成骨折,我猜您的飲食應該不正常,才會引發脫水,遲遲昏迷不醒,」胡蝶忍拿筆在手中的面板畫了畫,清亮的大眼睛注視著他,「還有,您睡得好嗎?或者我該問,您有在睡覺嗎?」
「胡蝶,妳過的好嗎?」
胡蝶忍聞聲愣了一下,再看向他的時候,嗓音微微上揚。
「我說了這麼多,您卻問我好不好。富岡老師,您沒有在聽我說話嗎?」
富岡義勇看著她。胡蝶忍好像在生氣,但他不明白胡蝶為什麼會生氣。
「昨天沒睡,前天可能只睡了三小時。吃飯的話……」他偏著頭想了一下,「嗯,我忘了。」
雖然跟胡蝶忍料得八九不離十,聽到當事人坦承如此,她沒有醫生料事如神的自信,卻有一股沒來由的怒意。
「你有骨折,也有一些外傷。所幸只是骨頭裂開,我們已經做了固定措施,外傷也包好了,」胡蝶忍要自己保持醫生的專業,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講一些無法交流的其他,「因為有脫水症狀,可以的話一天兩食,從忙到不吃變成穩定有吃就好。」
「嗯。」
「我會加強一些營養劑,你還年輕,不需要用太多藥,除非你痛到忍不住,我才會給止痛藥。身體健康還太依賴藥物的話,免疫力不會變強,只會變弱。」看他終於進入狀況,胡蝶忍的聲音又回復到那個溫婉優美,「還有什麼身體不適,是想跟我說的嗎?」
富岡義勇看著她,闊別兩年多不見,那張鵝蛋臉依舊清麗秀美,纖細的身體裹在合身的白袍下,她穿醫生袍的樣子美麗且明亮,甚至有股懾人的魄力。
「富岡老師?」
「嗯。」
以他的個性,就算想跟她有所連結,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有股氣堵在他的胸口,富岡義勇沈默著。
「你的狀況需要休息,如果餓了,請跟護士講喲,不要客氣。」胡蝶忍確認了他的臉色,在手中資料上註記,再抬頭時,她揚起那個好看且安定人心的美麗笑容,「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胡蝶忍,在你出院以前,請多指教。」
◆
胡蝶忍離開後,富岡義勇看著她轉往其他病床視察、問候,護理師在她身邊跟前跟後,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清醒後,護士跟他說,他保護的那些學生們都沒有事,只有他一人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來。今天是鬼滅學園的校慶彩排,專業的工班來移動大型慶典高台,有一些沒有綁緊的竹子掉落了下來,富岡在現場第一時間衝上去保護學生,被又重又粗的竹子們砸到,之後就不省人事。
鬼滅學園創校以來,優異過人的學生不在話下。某個領域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可以得到「柱」的封號。富岡義勇在學的時候,得過水柱的封號,意味智力過人者,在他成年後,因蔦子姐姐勝任學園理事長,好友錆兔也投身成為學園教師,富岡義勇遂放棄了國家科學院給予的優渥待遇。昔日的數理天才,在學園裡當起數學老師兼教體育。
胡蝶忍曾經是他的學生。
他教過的學生裡面,最優秀的那一個。
富岡義勇總是會做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美麗寬闊的庭園,一排的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站在木造大宅的前方。每個人都配著刀,其中也包括了他。
他常常夢見這些身穿五顏六色大氅又配刀的人們。這些人認識他,有些也偶爾會跟他說話。
他記得自己有一把刀,他也記得那些人。
夢裡那個黑髮紫眸的美麗少女,是所有人當中,和他互動最多的。她常說出讓他無法招架的言語,他們也會一起出任務,疾行在起風的暮色裡。好像是親近的人,他不確定,但至少是舒服的,畫面紛飛,他卻想不起她的名。
只記得每次讓他夢醒的,都是同一句話。
「報!胡蝶忍對戰上弦之貳童磨。胡蝶忍戰死!」
第二章
連日下雨,這間醫院的巡房也夠勤快,每天富岡義勇都會看到醫生前來巡他的房,了解一下,關心個幾句。這幾天,就是不見胡蝶忍。
富岡義勇看著護士。
低頭寫完紙本紀錄的護士,原本準備抬腳就要走,看到富岡義勇一直在看著她,她疑惑開口。
「富岡先生,您有話想說嗎?」
富岡義勇點點頭。
「胡蝶呢?」
「胡蝶醫生還在手術房,今天送來的病人很慘呢,好像是施工意外,一次來了好幾個,啊!看我自說自話的,您要問胡蝶醫生的什麼?」
「我聽說主治醫生都會來巡房。」
護士聞聲點了點頭,「沒錯!」
「但這幾天,我沒有看到胡蝶忍。」
護士張大嘴巴啊了一下。
「啊咧,但是紀錄上胡蝶醫生是有來的,」護士抽出紙本的記錄,指著簽名欄,「今天會來為您巡房的是甘露寺醫生,昨天下午胡蝶醫生有來,會不會是她來的時候您正在休息呢?」
富岡義勇回想了一下昨日下午,嗯,他確實睡了一下。
「我睡著的話,就看不到她了嗎?」
護士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短路,她無法抓到富岡義勇思考的重點到底是什麼,只好跟他講一般流程。
「因為胡蝶醫生是外科醫生,只要急診室有重大傷亡的患者,外科醫生全部是要優先去救治那些病患的。當她在手術房忙,就會有其他醫生代替她來巡您的房。」護士覺得自己應該要先講這個,「胡蝶醫生是我們醫院外科的王牌之一,手上已經很少負責患者,大部分都在接手術台,您算罕見特例吧,因為您的症狀算是輕微,本來主任不建議由胡蝶醫生來當您的主治醫生,但胡蝶醫生卻很堅持,聽說以前您是她的高中老師。富岡先生,我講這樣算是有回答到您的疑惑嗎?」
聽起來胡蝶很忙,富岡義勇只應了一句。
「嗯。」
想起來,以前帶她們班級的時候,富岡義勇經常看到胡蝶忍號令眾人,創立蝶屋社團、得全國劍道冠軍,雲裡風裡都有她的影子。雖然知道她是一個很受大家歡迎的女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富岡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好像有什麼話想對她說,但腦中卻遲遲想不起來那些話到底是什麼。
「富岡老師,今天感覺怎麼樣呢?」粉色長辮的年輕女醫走過來,親切的朝他打招呼。
甘露寺蜜璃也是從他們學校畢業的,十年就只出過她和忍兩位柱。這兩位當年的學校風雲人物,雙雙考上第一志願帝大後,又跳級通過醫生考試,別人需要五年的訓練,她們倆只花了兩年,經常被虧「是不是前世就在做這一行」。當時為了慶祝她們通過醫生考試,蔦子姐姐還有邀請她們兩位回到母校,用餐聚好好的慶祝了一番,只是他恰巧沒有收到通知,遂也錯過了出席的機會。
好友錆兔事後還取笑他,明明都派學生通知了,怎麼消息會沒有確實傳到呢?明明你在學校算是顏值和實力都在線的老師,怎麼人際關係就這麼的邊緣?
「無礙。」拉回神緒,富岡淡淡說道。
「知道富岡老師被送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呢,」蜜璃柔聲柔氣的講著,「接到您之前,我才通霄處理鐵桿插入腹部的患者的手術。實在很難再接受打擊,幸好您沒事。」
「……嗯。」他不擅言詞,只能這麼回,不是不願意和她交流,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話說回來,忍有對您發飆嗎?」
「欸?」聽到這句話,富岡義勇有點傻住。
「看來是沒有啊,不瞞您說,您送到我們醫院還昏迷不醒時,忍在了解事情經過後,對趕來的錆兔老師發飆呢。她說,明知道您是個死人木頭,最不會協調事情,為什麼搬運慶典舞台這麼重大的事情,只留您一個人處理?」
雖不意外她會用死人木頭來形容自己,但為自己大發雷霆這件事,富岡義勇很難想像,甚至心口湧起了溫暖的感受,有什麼不斷的往上冒,他不太確定。
「原本有三位老師共同支援搬運舞台和道具的任務。」富岡義勇如實陳述,「臨時一位肚子不舒服去廁所,一位要先處理班上學生打群架,所以剩下我。」
甘露寺蜜璃忍俊不禁。
「老師,您真老實,」甘露寺打趣說道,「但就算當時您再有理,也不要讓忍知道。」
「為什麼?」富岡義勇問。胡蝶忍似乎對他有意見,他們也沒有機會把這些對彼此的想法給聊開,緩解那輕微緊張的氣氛。
「老師,您就直接問忍吧,」甘露寺揚起一個似苦惱又似微笑的表情,「實在是……不好說。」
甘露寺巡房離開後,富岡義勇陷入沉默。
肋骨裂開後,他處於身體有些疲憊和負擔的狀態中,雖在醫院什麼事情也不用做,傻吃傻睡,但此次重逢看到胡蝶忍,他會憶起那個夢。
夢中與她的長相一模一樣的黑髮紫眸少女,溫婉甜美卻犀利無比的跟他說話。
同他一起出任務,出席會議總會看到她。
某一天,卻收到了她戰死的捷報。
夢中心口的木然與麻痺,是夢醒後講也講不出來的悵然。心口明明漲滿了情緒,眼睛甚至灼痛著,但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富岡對情緒陌生,最接近那個說不出的感覺,大概是他得知蔦子姐姐有次差點遭人悶死。年幼時曾有歹徒闖入他們家,被蔦子姐姐發現,歹人企圖悶死蔦子姐姐。幸虧她機智,用藏在棉被下的手機報案,甚至啟動了整間房的警報系統,才全身而退。
他和蔦子相依為命,手機啟動全家的警報系統是他安裝的,回家時得知這件事,他第一次湧起類似恐懼的感情,還有一種心中空落無法自持的虛無感。蔦子抱著他,不停的說幸虧義勇救了我。
除非你死過所愛的親人,否則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你不懂什麼叫做失去。
曾有同學在奔喪返校後,恨恨的跟他說。
傻吃傻睡的日子過了不久,他又進入那個夢。
夢裡是一處古樸的民宅,他和那位黑髮紫眸少女穿著大氅與黑色制服,一同要去某個地方。已經跑了一天多,晚上停在民宅處,有人會接應他們休息過夜。
那天的房間,雖共處一室,但中間有紙門隔著。半夜要發生什麼事,拉開門就能看到彼此,在自己的室內說個話也能互通有無。
紫眸少女用她一貫嬌甜的嗓音揶揄他,冬夜已至,只要冰塊木頭不要跟她講話,空氣不會結凍,她就能飽睡一個中夜,千萬不要來打擾她好眠。
他聞聲無言。他記得少女除了說他討人厭,還說他又冰冷又木頭,是不解風情的冬天。
夜晚他保持意識,但身體確實在休息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要多擔待些。也許是男人保衛女人的社會意識使然,也許是因為每每看到她嬌小的身軀雖可疾行,卻也不堪沒日沒夜的追趕,每到休息之時,她需要調息許久,才能徹底平緩下來。
他跨一步的距離,她必須跨兩步將近三步。從來沒有喊過苦。也因為最能和他相處,主公常常派她來跟他出任務。
冬天的夜空,非常漂亮,他意識清醒著,眼瞼可以感覺到窗外的月光。他的水之呼吸充滿整個房間,不著痕跡的圍繞,也壟罩著隔一個紙門的她。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個人,總有些上心,有些……放不下。
可能是因為她愛懟他?說討厭他?
又或者是她算後勤部隊的大老。得罪她,等於在說自己出勤後不用被協助,對每個男人來說,要自己征戰後善了所有的麻煩事,等於是要了自己的命。
第三章
胡蝶忍忙了一整天後,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休息。
原則上她不喜歡讓自己忙碌,但今日湧來太多車禍需要立即動手術的病人,她不得不開了好幾台手術。原本需要她巡房的病人,全部拜託蜜璃幫她罩著。
回家前,她繞去北棟大樓。雖已換下醫師袍,但她確實掛心著那個男人,富岡義勇,她的高中班導。
胡蝶忍與姐姐香奈惠,原本唸的是女校。姊姊在唸了兩學年後,毅然決然要考取醫生執照,所以父母幫她們換了學校,轉到市立鬼滅學園就讀。
富岡義勇是那所明星高中的數理天才教師,他教過的學生幾乎直通帝大,得意門生紛紛拿取國考律師或醫師資格。甚至有一年放榜,無論醫生還是律師,兩邊的前二十名都是富岡的學生。
她想像中的富岡義勇,大概是個古板不通情理的中年男子,斯巴達訓練才能產高徒。沒想到入學第一天,俊美又年輕的班導,面無表情的在黑板寫下他自己的名字,富岡義勇,正是他的名字。
別說男女混和學校的女生對這樣的男老師會很瘋狂,連附近學校的女學生,都會在上課以前或下課後繞到她們學校的門口來,只為了看富岡老師上下班。
胡蝶忍覺得這樣的富岡義勇是個大麻煩。
自己的班導師竟然是這麼棘手的存在,她能不打交道就不要打交道。
姐姐跳級進了帝大,胡蝶忍沒趕沒著急的把高中三年慢悠悠的唸完。也不知道是從哪吹來的風,富岡義勇竟然喜歡任命她當小老師,或者當班長。只要涉及管理,他就讓她去,所以害她在學生時期,就懂了不少日後進職場的為人處世之道,尤其在當上醫生後,她只用很少的時間,就搞定了五花八門的人際關係,當個與人為善的不沾鍋。雖然甜美親切,卻也不著痕跡的和麻煩事保持適當距離。
北棟醫療大樓幾乎住著這個醫院的貴賓。是管理嚴格,品質安靜之地,中庭甚至栽種著奇花異草,有著面積頗大的人工湖,每一個病房往外看,都能看見中庭漂亮的湖景。
胡蝶忍從後門進入大樓,拎著識別證刷了感應器,點開電梯。
他明明是輕傷,她大可以不用在意。
◆
醫院的伙食好不好吃,富岡義勇沒有太大的感覺。但今天胡蝶忍的心情好或不好,他卻好像隱約的知道。
病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富岡義勇沒有轉過頭去看,直到高跟鞋的聲音細細巧巧的響了起來,他才看向門口。
富岡義勇愣住了,今天的胡蝶忍,穿著合身的全白連身短裙,白皙纖細的四肢穠纖合度的暴露在冬夜的空氣裡,她清麗的芙蓉面有著些許疲態,紫藤色的瞳眸卻安穩沉靜的閃著光芒。與她四目相接,誰也沒說話,就看她彷如雪地踏步,娉婷婉約,實在是美麗至極。
「您那是什麼表情?」千頭萬緒想要說的話,都在他的呆楞表情中變成輕鬆無比的暢笑,胡蝶忍好笑的輕點他的肩頭,坐上他的病床,「感覺好點了嗎?」
「我以為妳還在生氣。」
富岡義勇看著她輕移蓮步的曼妙身段,呼吸不免一窒。他垂首看著她,感覺這樣的氣氛好的不可思議。
胡蝶忍對誰都很好,甜蜜親切的掐得出水來。所以當這樣的她唯獨對他不好,他就會覺得哪裡非常的不對勁。
「我為何要生氣?」她撫平床塌上的皺褶,放鬆愜意的靠著立起來的床禢,像只是午後坐在樹下,「富岡老師惹我討厭的事情又哪止一件兩件,您要逞勇被送進醫院來,我也不需要訝異,不是嗎?」
富岡義勇傷腦筋的看著她,想嘆氣,也有點當機。他天生對情緒無感,卻對胡蝶忍的情緒波動越來越敏感,兩年多未見,卻好像中斷的時光不曾存在。
「妳對我這次弄慶典台的事感到不滿嗎?」
「我哪敢呢,貴校的內務事,我怎麼敢有意見,」她言笑晏晏,美麗的面容在日光燈下閃爍著流麗的清光,「患者想要如何過生活,搞到臟器破損、骨折或斷手斷腳,該開台我照樣得開手術台,不是嗎?」
愜意親暱的坐在他的床榻上,卻和他保持身體完全不接觸,胡蝶忍態度甜蜜,但語言背後的情緒卻禮貌而疏淡,富岡義勇從來沒有承受過這種折磨人的狀態,被她這樣兩極的態度搞到很想舉白旗投降。他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胡蝶,妳的心裡在想什麼,直接跟我說,」富岡義勇決定直說,「妳究竟在氣我什麼?」
美麗嬌小的她,聞聲後側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蓄滿情緒,大而晶亮。
「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她不再禮貌恭謙,而是直接懟他,「為什麼總是要一個人做那麼多事,然後出事?你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看著我認識的人被抬進來嗎?」
富岡義勇啞口無言。近兩年不見,她每次對他直言直語,他就是很難反駁。
「……抱歉。」他思考許久,打算多說幾句,「我不是故意要一個人去調度慶典台。以後這樣的事,我會多找人手,若大家臨時都有事不能進行任務,那就先不做。」
她聞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
胡蝶忍聽完他的話,沒有再回應什麼,只輕聲說她累了,今天開了很多手術台,她要回家了。
看著她離開的纖細背影,他覺得他們之間微妙的張力,終於鬆弛下來了。
他不擅長表達情感,她卻很擅長隱藏情感。他雖然不擅長言詞,幾乎沒有朋友,獨來獨往;而她長袖善舞,人人喜愛,有時他卻覺得,他們的內在是一樣的。一樣的願意照顧他人,但在某個程度,心緊緊守著不讓別人進來。
但每當看到她,他的心就有某種柔軟。
這種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感覺,緊緊牽繫著他的心。
第四章
富岡義勇發現,住院以來,他特別想知道胡蝶忍的情報。
她今天在那裡活動,跟護士講了什麼話?
她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會不會著涼?
今天蔦子姐姐和錆兔前來看他。說校慶不用擔心,許多老師都分擔了他的工作,聊著聊著,也到了主治醫生例行巡房的時間。他的主治醫生是胡蝶忍,今天卻依舊是甘露寺走了進來。
「理事長,錆兔老師!」甘露寺嬌呼著拉起蔦子與錆兔的手,熱烈的跟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好想你們啊!」
「蜜璃越來越美了。」
蔦子不吝稱讚,錆兔亦帶著溫和笑意看著甘露寺。眼前這位美麗女子,和胡蝶忍一樣,都是鬼滅學園驕傲的畢業生。
聊了一番,甘露寺蜜璃才把視線投向富岡義勇。
「富岡老師,今天感覺怎麼樣呢?」
「沒什麼大礙,只是傷口的地方有點癢,」富岡義勇誠實以告,「下雨的時候,實在很難忍住了。」
「啊呀,那下午為您換藥的時候,我弄透氣一點的包紮方式好了,」甘露寺依舊是細聲細氣,「下午我有一場手術要做,如果時間來不及來您這裡,我讓胡蝶來接手。」
「蜜璃,換藥是護士的事,不需要醫生動手,」蔦子話音輕巧的四兩撥千金,有些威嚴的拒絕了她的奔忙,「義勇只是小傷,妳和胡蝶都別忙了。」
「好的,那我吩咐護士小心。」甘露寺也反應相當快,「我要繼續去巡房了,有任何事情就按鈴,不要客氣,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們說,也不要怕打擾我們,護理長一定會讓我們知道。」
◆
蔦子姐姐和錆兔見他復原情況良好,也不再掛懷,錆兔甚至說服蔦子,以後不用天天來一起看義勇,由他跑醫院就好。至親與好友回去以後,房間又回復到他一人獨處的安靜,他翻閱錆兔為他帶來的書籍,感覺這樣的閒適,是近日遲來的禮物。
涼風習習,他將書本覆蓋在臉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夢裡的紫瞳少女,巧笑倩兮的站在那裏,周遭有很多後勤部隊的人奔走著、喧嘩著,他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需要去到她的地盤。在她打點大小事情,給予身邊部將們指令的時候,他就待在外廊等待。
他好像非常習慣這樣了。他來找她時,她總是有其他事情在忙,午後的涼風裡,或冬雪的寒寂中,他坐在廊簷下,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等待。
搖醒富岡義勇的,是與夢中紫眸少女一模一樣臉孔的人。
富岡義勇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替他換藥的不是護士,而是胡蝶。
今日她穿著一身鵝黃的上衣,薄荷綠色的合身長褲,套著白大褂,簡潔又不失甜美的打扮,跟昨天的嫵媚很不同。
「老師,換藥了。」
優美溫婉的嗓音響起來,她漾出那個沉靜又美麗的微笑,富岡義勇看著,難以轉移視線。
剛從夢中醒來,夢裡夢外都是她,富岡義勇有點恍惚。在意了一整天的人出現在他眼前,富岡心裡是歡喜的。
「今天有空?」
「難道您希望我天天都忙到沒空來嗎?」胡蝶忍不免好笑,「富岡老師,這樣不行,開口總是會得罪女孩子,完全不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富岡義勇清冷的嗓音還是淡淡的,「妳吃過了嗎?」
胡蝶忍突然停下換藥的手勢,「怎麼了嗎?」
「沒事,妳說昨天很忙。不知道妳今天是否有按時吃飯。」
「老師,我看起來是跟你一樣瘋狂的人嗎?」胡蝶忍一開口又是笑意盈盈,但那個話意卻是冰天雪地,「享受什麼的我可是當仁不讓。跟您不一樣,忙起來即使沒有吃太多,但當天下班,該吃大餐什麼的我還是照吃不誤喔。我不是一個不會享福的人。」
雖然被她的冰言冷語唰唰插了好幾刀,富岡義勇得到他所在意的資訊,還是點點頭。
「那就好。」
「老師,當您親切的關心我,我只會想要推您去掃核磁共振,檢查一下您有沒有摔到腦袋,」胡蝶忍換藥的手法十分俐落,完全沒有落下手邊的工作,「您還是保持那個不會開口,不閒不淡的疏冷個性吧,我比較習慣您那個樣子。」
「我不要。」富岡拒絕。
「啊?」胡蝶忍懵了,「不要什麼?」
「我若不說話,要怎麼問出妳的事?」
胡蝶忍的臉頰有點燙,「問我的事情要做什麼?我不在的時候蜜璃也會來巡房,您一樣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我不要。」富岡還是這句話。
「您不要什麼?」胡蝶忍還是第一次看到富岡義勇這樣,她感到既困惑又有點失措。
「我不要甘露寺巡房。我的主治醫生難道不是妳嗎?」
胡蝶忍露出為難又有些失笑的表情,「老師,醫院是這樣的,即使主治醫生是某個人,但是像我們這種外科醫生,要優先處理急診室的病人。只要有需要緊急手術的病人送來醫院,我們就要出動,開完手術檯才能回來巡視自己負責的患者。所以在我們當天都在進行手術下,會有其他同袍來接手我們負責的病患。」
「我不想要這樣。」
富岡還是同一句話,胡蝶忍覺得自己的親切表情都快要崩塌了。她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夠清楚,這個人怎麼還是這個拗脾氣?
「那你想要什麼?」胡蝶忍耐著性子問。
「妳天天都來巡房。」
聞聲胡蝶忍實在不知道該做何回應。老實說,她有天天來看他,只是有時候她來巡房時他正在睡,她檢查了數據和他的狀況就走,不會叫醒他。昨天她甚至是忙了一整天後,下班了還來看他,她已如此費心,卻得他一副無知無覺、無法無天的死樣子。不打算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胡蝶忍決定裝傻帶過。
「今天換個方式,就不纏繃帶了,只貼人工皮。」胡蝶自說自話,她沒有真的想要知道他有什麼感想,只想快速結案,「骨折的地方早包了水泥,傷口算小事⋯⋯啊!」
胡蝶忍一聲驚呼。
因為她話都沒說完,他卻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