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燃燒的火燄與地獄──仙水忍和樹

 

這兩只應該是幽遊中最困擾我的，戶愚呂弟和幻海有情愫這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多少可以感覺得出來，但仙水和樹之間的感情，對我來講實在太難了。完全難以理解樹對仙水是什麼情感，當時是這樣。

 

但今年去看，就有被雷打到的感覺，就是終於從小細節中看出仙水確實需要樹，樹對仙水的情感多強大。他們確實是一體的伴侶。這些。

 

我個人覺得這兩個人展現出來的情感層次非常複雜多樣、堅定，大概是目前我看到現在，所有配對中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他們每一層情感結構都相當美，善的惡的，對人類的一切關係都展現在其中。

 

雖然這兩只在性徵上都是男性，不過他們內在就是互為對方的陰陽，樹是仙水的陰，也是仙水的陽。仙水對樹也是這樣的。

 

我先說樹對仙水的情感。(這也是困擾我最久的)

 

我一直看不出來樹到底對仙水抱持什麼情感。但是這次被雷打到，就是從許多細節中看出樹對仙水的執著，以及樹對仙水的深愛。樹說他看著仙水墜落，他對仙水感覺到猥褻的快感，就像在純潔少女面前放一本黃色書刊，玷污且侵入這個人，樹對於仙水的墜落是沒有阻止且幾乎是加速對方的毀敗的，就在這個動作裡我感受到樹「非這男人不可」的執著，樹對仙水的執著不是只有陪伴，他是更偏執且專注的，「這個人所有的一切我都要」。仙水的情慾和精神，樹兩者都要，不管仙水呈現的是什麼情感。

 

 

陪伴在一個人身邊不走，如果不是因為愛他，那是不可能的。樹作為仙水的助手、伴侶，唯一的親人，在仙水死亡，樹是守著仙水的屍體，把他們兩個封緘在樹自己的空間的，誰也別想打擾他們。如果樹的壽命是長生不老，他會一輩子抱著仙水的屍體在那裡不會走，這種情感的熱力和強度，普通人大概難以想像。因為事實上，一輩子是令人難以忍受的，除非對象真的是一個能夠不斷創造且發光發熱的，永恆能夠讓你感受到生命的樂趣和希望的人，否則要跟誰相處一輩子，還真的是種懲罰。

 

樹在亞空間和飛影等人說話時，樹說，「我們同樣都是為了自己欣賞的人，選擇站在他這一方……」

以前我沒注意到這一句，後面被樹打到我才想到，仙水的確是作為一個不會讓樹感到厭倦的對象，一個樹所欣賞、肯生死以之的對象被樹認知的。乍看下樹就是像個妻子守護在仙水身邊，但是樹的精神可以說是最強大的，因為他連本質的東西都吞。

 

仙水要挖墳墓，是只為自己挖的。他說要為七個人挖墳墓，是只為他自己挖(仙水本身有七個人格)，仙水太痛苦了，只能求自己的解脫。這其實是人最本質的東西，你來到世界上真的只為完成自己，跟你擁有多麼親密的伴侶沒關係，跟你有多愛伴侶愛家人沒關係。我現在講的不是悲觀論。在重要關頭，很多人愛你給你支援，但是跟你都沒關係，對你而言的關卡，你只能自己過，你怎麼來這個世界也怎麼回去，沒有人可陪。人生至深處，一個人上路。

 

這是關係中最不能被觸及的一塊，因為太寒荒，可是那是事實。

 

面對仙水只想替自己挖墳，樹所做的就是陪同。看著仙水願望的世界裡沒有他，還要看著他、幫他，就是看著仙水，一直一直看著。愛不過就是這樣吧，所有人中，你只凝視著他。

 

最後仙水死了。沒有遺憾的說著自己的願望，說想要投胎到魔界，就這樣死了。幽助非常不爽，說感覺上是仙水贏，幽助明明打贏了可是卻沒有贏的感覺，藏馬非常平和的說，那是對的，因為仙水已經達成了他的宿願。

 

死的時候，仙水是任性的。他顧著自己的沒有遺憾的死了，然後屍體被樹收走了。其實這一幕，也讓我非常感動。仙水全然不顧慮的做著自己做想做的事，交代遺言（說他死後靈魂也不要去靈界），對這個人（樹）沒有顧慮，我覺得那真的是非常美好的關係。「我可以不顧你的感受，只做我想做的事而死」，那是撒嬌沒錯，仙水的偏執，仙水的脆弱，也只給了這個人，柔軟的把自己交給了樹，安心在這個人(樹)眼前變髒變醜，樹的存在對仙水確實是救贖不是嗎，這是確實萬分的。

 

 

人生要找到這種程度的伴侶，真的不容易。

 

不過我想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要追求這種類型的伴侶關係吧？因為對方的視線就只在你身上，一輩子都沒有轉向過。這種力道的視線會讓溫室變煉獄吧？但是就算跳到火獄中你也甘願，就是要這一個沒有雜質，極度純粹的愛，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你的伴侶對你的熱情是終不減退，只會以倍數增加，不會熄滅，它終年都會是熊熊火燄。

 

 

*

 

仙水篇我其實還看到一個感情，就是小閻王和仙水對彼此認知的感情。

 

這次我注意到這畫面，就是幽助趕到魔界，和其他三人打鬧鬥嘴，小閻王完全沒有參與這些，他一下飛鳥就站著不動，看向仙水。表情很哀傷。

小閻王真的很看中仙水吧，不只是把仙水當做部下，可能是做為最信賴的同事去認知的，甚至是朋友，所以割裂時真的很痛苦。其實要表現一個人和另外一人情誼如何，從說話口氣就知道了。小閻王最初趕到洞窟時，他向一也指名，叫忍出來跟他說話，態度是非常不客氣的。小閻王做為領導階層，其實發生這種事他可以避掉說不是他的責任，但是小閻王展現非常激烈的想法，他說我會做為結界的一部份，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去(贖罪)吧。

 

普通上下屬有這樣的情誼嗎？我想就連朋友也很難有這樣的情誼吧？通常朋友做出讓你認為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不認同就會和對方切了，排除這個朋友(然後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會有小閻王的反應。

小閻王自己說，這是任命你(忍)做為偵探的我該負的責任，可是小閻王自己並不這麼想，因為不是只有這樣而已。他們的情誼不是只有這樣而已。

 

映證小閻王和仙水確實交情非凡，反映在仙水的想法上。幽助四個人打鬧，小閻王遠遠看著仙水，仙水表情也很嚴肅，甚至有點陰側，仙水的想法是，「小閻王，你真的交到了一群好朋友」。仙水的視線中，這五個人沒有背景，就在一片乾淨的空白中。

 

我從仙水的表情和視線裡，看到仙水的寂寞與祝福。仙水知道幽助是小閻王欽點的他的接班人，原本仙水的位置，現在給幽助取代了。這有點像戶愚呂弟看幽助。以前幻海將視線放在戶愚呂弟身上，要求他期許他，現在移開了，換到幽助身上，幽助是幻海中意的接班人。光是中意這個動作，允許這個動作，就讓戶愚呂弟很難受了吧？現在換成仙水也一樣。就是看著昔日曾經最認可自己的人(小閻王)，欽點了另外一個人來取代自己的位置，雖然是仙水主動從這段關係中出走，可是他確實是被放棄者。他雖然不在乎小閻王同不同意他，但是小閻王畢竟作了這個動作(找人取代他)，仙水不可能沒有感覺。

 

我看到仙水做出這個動作，他看著小閻王，說你真的交到一群好友，我突然非常的難過。每個人只要曾經和朋友要好過，都會有這種經驗吧，都會懂仙水的感受吧，當你和非常要好的友人因為任何一種原因，他從這段關係中走出來去，你看著對方，只要不是決裂的關係，真的就只剩下寂寞和祝福。

小閻王就算不認同仙水，他還是不會否定仙水本身的人格和仙水本身……但是已經滄海桑田，小閻王和仙水的世界是再不可能接到一起了。

 

 

幽遊白書中的魔王角，其實都是神經超級纖細的傢伙，也是看事情非常認真，認真到走火入魔的人。如果有一天魔王要毀滅世界， 富奸 老師給出來的答案，就是，那個魔王一定是最眷戀這個世界，也就更加不能原諒這個世界的人。

 

死亡筆記本裡面的主角月，我始終對他沒fu，大概也在於這男的對世界沒有什麼真正的執著，也對人類沒有太大的想法，是一個很熱血、很單純的人。我說夜神月熱血單純，一定會有人說月哪有熱血單純……夜神月性格複雜，要制裁壞人最後都變成他的個人秀，月只在意要幹得漂亮，把所有心機花在不要被逮到這件事上面，(好吧我只有看到L掛掉就米看了)，但是月出發點很單純(他要制裁壞人)，他想的事情也很單純(我不要被抓)，過程是複雜的，但是出發點一直很簡單，很熱血(喔媽呀他要代替月亮懲罰壞人耶……這還不熱血嗎)

 

 

其實我個人非常喜歡幽遊，不但在於他的配角出色，他的反派也非常出色，從戶愚呂到仙水到黃泉(我噴了……我很愛抹黑黃泉)，他們都是很有個人魅力的人。要作亂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甚至，他們本身就是最痛苦最悲傷的人。

戶愚呂有我們的幻海在惦記，仙水今天要死了，樹和小閻王都可以陪他死，而幻海小閻王樹這些明明都是不好搞、很有自己想法的傢伙，有人願意追著自己上窮碧落下黃泉，人生到這種程度就太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