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一】【授轉】剎那永恆(橘友雅、藤姬)(作者：綾儒語)

作者：綾儒語(赤壁焰)

「再唱一次……好麼？」

「是。」

「為我。再唱一次。」

龍神的神子走了幾年，留下來的幾個八葉早已不成其八葉，

該長大的健碩了，該沉穩的世故了，始終努力的獲得成就了。

「神子大人住在府裏的時候，熱鬧多了。」

該沉靜下來的土禦門也安靜下來了。

土禦門的侍女卻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嘴碎著。

「有幾位……也久已不來探訪了。」

武士擔當了教席，鍛造的出師了，沙門的圓熟了。

依然在治部的青年，官已生了兩階，也上殿了。

而那位大人……橘少將還是橘少將。

他甚至沒有老過一分。

「……你把你母親的事情記得這麼熟麼？」

「友雅大人呢？」

「我是寧可記得你的事。」

「見過藤姬了？」

「還沒有……怎麼了，鷹通？」

「沒什麼。友雅大人，別去了，咱們這就進宮吧。」

他沒有問……難道不去打一聲招呼？

「如果沒有心折枝，趁早別踏進花圃，徒添嘈雜罷了。」

「母親大人唱給藤聽的時候，是冬天。罕有的大雪。」

「那天冷嗎？」

「冷的……或許吧？但母親大人很暖。」

「你多慮了，鷹通。」

「你以為是什麼耽誤了花期？」

「……真的？」

「友雅大人……」

「從沒想過她會賭……這個可能性。」

她唯一思考過的，就是如何迎接這一刹那的問題。

她只有一個刹那跟一個永恆。

刹那在這一彈指間已無聲來襲，好讓她拿來揮霍她的絢爛。

剩下的就是永恆。

「友雅大人？」

「你先進宮……我有重要的事。」

「友雅大人到底要去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你很明白，我遲早得走這一趟。」

「……腳步請放輕一些，莫要踩壞了花圃。」

「今天是立秋，有點涼。」

「嗯，我記得了。」

「不……還是忘了吧。」

「明天再忘吧。」

他轉身飛奔，繞過熟稔的兩個角廊，停在簷下簾前。

不確定這是不是他的終點。

簾裏的人想來望見他的身影，放下了手邊的什麼，正待行禮。

他甚至來不及等待她的禮節結束。

「藤姬……想過未來嗎？」

她唯一思考過的，就是如何迎接這一刹那的問題。

「友雅大人指的是什麼？」

「未來。」

「友雅大人的？還是藤的？」

他沒有話好回答她，於是正襟向她下拜。

在她在簾裏回禮時，他終於發現她的身形修長了。

「藤姬現在多高了？」

她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房裏西側壁代之前。

禦簾與露柱之間的間隙裏，他看著少女窈窕的身形。

竟有近五尺了……十三歲已是嫁人的年紀。

真的沒有辦法確定是什麼耽誤了花期。

「我也老了吧？」

「至少這一刻您還沒有老去。」

她回到簾前，從簾內伸出左手。

他近似謙卑地……捧住花瓣一樣地握住了。

「有些事，藤不想面對；有些事，藤不想忘卻。」

她的手很小，他握住，手心濕濕的。

她的刹那已無聲來襲，橘少將拿來揮霍她的絢爛。

她讓橘少將關上她那一扇窗。

「可惜友雅大人不想記住任何事情。」

她說，她笑著，然後她低低唱著一支歌。

他把關於這首稚氣的歌的記憶收藏在箱底。

在不會被他深刻記住的這一個刹那。

掌中柔嫩的觸感溫熱卻感覺冰涼，他手心裏有汗。

溫涼軟硬輕重，全模糊了。

「再唱一次……好麼？」

好像失去了應有的知覺，甚至不知道握住的是什麼。

「是。」

但耳朵卻靈敏了，靈敏可以聽見到隔簾的心跳。

「為我。再唱一次。」

「母親大人唱給藤聽的時候，是冬天。罕有的大雪。」

「那天冷嗎？」

「冷的……或許吧？但母親大人很暖。」

如果什麼也可以忘卻，只記得當中最重要的部份，那便夠了。

她迎接了這一個刹那。

這個刹那他們轟轟烈烈的戀愛了。

她為他唱著。

這個刹那結束之後，只剩下永恆。

藤原鷹通再也沒有阻止過他去見她。

沒有必要，也沒有立場。

「……橫豎那窗的隔扇已經被關上了，雨下再大也潑不進去。」

「你說什麼？鷹通？」

「不，沒什麼。」

藤姬依然是友雅的藤姬。

友雅大人的事情她始終支持到底，偶爾責備他。

一直是這樣。

她的夫婿從以前就知道她有一個超齡的弟弟。

她始終樂觀、端正而穩重，一直沒有變，一直是這樣。

永恆是一直在經歷的。

年近四旬的少將抱著一大把花束，笑吟吟地走回來。

她前來妻子娘家造訪的夫婿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著少將，也笑著。

「橘少將滿身是泥，他自己倒也不在意。」

她以溫柔的妻子的笑容笑著。

「泥土有時候是很芳香的。這樣才種得出芳香的花。」

那是沒有辦法經歷過去的永恆。

誰也割裂不去。

永恆不是經歷過去就過去了的東西，永恆是永恆在被經歷的。

騰出左手撣撣身上的泥塵，「很不錯呢，今春雨水很豐沛，才開得好。」

「少將大人，您太不注意自己的儀態了。」她以十歲的口吻大發嬌嗔。

他笑得像往常那樣，接過她的夫婿遞來的手巾，「謝謝。」

「鷹通，」他遞上他保留下來的絢爛，「土禦門摘回來的。」

「已經盛放了呢……應該放不久吧？」

「開過了，也就是了。」

「嗯，我拿回去插在房裏。」

「哎、哎，真外行……放在廊下就行了。放在房裏香氣太重了。」

開過了，也就是了。

「這樣生活著真好。」

「……古怪的說法。」他縱聲大笑，「哈，無聊的人生啊。」

（全文完）

轉者記：

焰今天只花七十五分鐘就寫出來的強文。(笑)
真的是非常強悍，因為這篇有寫「到」。至少是她所想的那個。

關於這文的回覆，我回在友雅翡翠吧，旁邊有連結要看的人去看，因為她的回覆也是非常的強悍，看到的時候就害我超想寫友雅的，但是呢……我在文章《一直很安靜》裡面安排友雅對藤姬講「我真的不該跟妳在一起」，是說完全可以闡釋對我現在對焰的心情，我也想跟她講親愛的我不應該跟妳在一起！只要跟妳在一起，我就會很想寫友雅……但是！這樣下去是沒完沒了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抱頭)

且其實友雅是個很沒幹勁的人，我個人覺得真的超難寫的，因為文章就是要互動，他一但沒幹勁就完了。雖然我就是喜歡他不熱血的樣子，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很有幹勁而喜歡他，但是太過沒有幹勁我也是會想拍桌子的，我並沒有要求這人要有幹勁到拿著球拍打網球，也沒要求他要拿著筆記本剷奸除惡，更沒有要求他要當上海賊王……冏。我對他，只有很低限度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至少在文章裡面可以好好演個什麼，這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