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書版本《女英》第六章
章六
松本出院時,重建也告了一段落。作為瀞靈庭所期待的戰力,日番谷的卍解修煉是持續進行的,而十番,是松本會同三席在理事。
瀞靈庭的上位人員莫不忙著修練自己的卍解,或者三兩成行的模擬實際對戰的合作模式,也有人製作了破面及虛的對戰分析報告,人手一疊的傳閱,但松本沒什麼動靜。
她還沒出院前,隊員偶爾在隊舍裏看見她,不是和負責伙食的班級討論,就是和席官們講話……講笑話。出院後,她還是在隊舍裡晃,隊員問松本說副隊,妳不修練嗎?她都會笑開了臉理所當然答,有哇,我天天都在加強技藝哦。做為副隊長,松本還是會認真的,只不過這個認真在外人看來不是打仗的認真,而是在日常公事裏挾帶著她胡弄的一貫風格,「認真在生活」。好比,當她進行調整的庶務計畫在席官櫻井那兒受阻,無法推行,松本便一邊大嚷「櫻井我明明這麼愛你!愛你所以把工作統統都交給你難道也不對了嗎」邊大發嬌嗔,讓人對她啼笑皆非。
松本出院那天,跑去跟日番谷說隊長,從今天起我想申請特休七天,可以嗎?日番谷聞聲愣了一下,然後啊了一聲,松本繼續興高采烈的說不然這樣吧隊長,你就讓真船繼續做代理,真船真的做的很好啊,希望以後她有機會被提攜成副官,再說變裝舞會就是兩天後的晚上了,結束後我馬上就要去現世渡假,現在交接了也沒什麼意思,日番谷注視了她一陣子才說,行。
松本歸隊了,日番谷卻開始見不到她。
今天一直到中午了,見是真船前來匯報,他還是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目前的副官代理是真船這個事實。清麗的女子見自家隊長的反應只是微微揚起了微笑,神色不動,她的匯報扼要簡潔,一併陳述了針對目前要項的解決方案,論行政和調解統籌的能力,可說在松本之上,難怪松本如此中意真船;八番的伊勢儼然也是這樣類型的人物。
真船離去後,換雛森來報,陽光下較真的指著報告,絮絮叨叨。
雛森還是雛森。
這麼多事情發生以後,素日純粹的臉蛋已不再單純無憂,倘使今日有人對她橫刀相向,日番谷毫無疑問會解決對方,但只是這樣看著,卻覺得已經有什麼不對勁了。
這個狀態持續許久,起於市丸放走旅禍。他領著負責偵查和審判的十番隊,深入查緝,日番谷其實都快要忘記,自己一直是處於高度專心且高度戒慎的狀態,那緩衝的介面極小,只要牽涉雛森桃,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讓他拔刀。
他忘記,自己只是個人。
有彈性疲乏,會累,給刀砍到也會重傷。
不可否認到現世執行任務是由於自己副官,聽見雛森央求「帶回藍染隊長」時,他才知道,自己保護她的心意始終不變,但人是會給生活磨穿的,他再有能耐也不堪耗損,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情不斷壘疊就生了重量,不論是什麼事件,不論有沒有牽涉到雛森桃,看不見的東西細細點點,似淤積一般的把自己給墊高了。
當雛森在戰場上和他說,即便如此,希望小白也能原諒藍染隊長,時日一久,他才能感覺內心那份近乎麻木的疲憊感,裊裊浮升上來。
哪怕自己已經累到垮了下來,只要雛森開口,他也會端,捧著護著,沒有讓她摔落的道理,沒有名份,永不辯解,不管為她做了什麼,情願背負著她,到死也是甘願。
可是雛森的幸福,再也沒有他可以為之做些什麼的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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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為了現世的渡假事宜拿了幾張表格在填,這兩天住宿敲定了,機票也辦妥了,行李也整備的差不多,就剩隊長的簽名。
早晨走在前往十番的路上,松本想起昨日席官們跟她說,日番谷隊長為了武訓忙得不可開交,連人見也難得脫口,說這樣似乎太拼命了些,雖然不是不明白隊長的心情。她拉開隊首室的門,正在裡頭開會的席官們和真船都嚇了一跳,七席似是原本就不專心的緣故,還跌到了地上,她掃了一眼問:隊長呢?
三席一臉正直。
「不知道。」
「哈?」
眼看松本的眉頭就要挑起來,蓼科忙圓場,「副隊,隊長去休息了,他剛剛吩咐我們開完會後他會再來。」
松本有些訝異,他素日是不會在執勤時間裡打盹的,更別提光明正大的去休息、一大早的!她的聲音有些急切。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老實道,「不知道。」
「那你們要上哪叫他?」
這可尷尬了,皆川仍然一臉處變不驚,「不知道,隊長本人沒有講。」
松本有些火氣。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兄弟們,你們很過分喔,都不關心同僚啊?」
竹添冒死進諫。
「隊長看起來很累,所以我們想說讓他去休息應該會好點……我想是不至於有什麼事的。」
這個工作狂到底跑哪裡去啦?
松本想找人,才發現──讀不到他的靈壓!
松本拿起傳令機打給日番谷,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她又打給了十二番的阿近,確認自家隊長今日並沒有通過穿界門,心中的疑惑不禁更大了,在瀞靈庭內,確實有些設施是可以完全封鎖靈壓的,有些鬼道高手還可以設出阻隔自身靈壓的結界──她讓雛森給她設過的,目的是在那裡頭偷喝酒吃烤肉。松本問,那你可以查日番谷隊長是否在瀞靈庭內嗎?彼端的阿近皺起眉頭,說要請您等一下了。
等待的期間,松本從日番谷可能會去的場所思考起,但卻錯愕的發現──她沒頭緒!這才想到,平時都是他找她,沒有她在找他的:沒有機會也沒必要。除了雛森那裡,就剩他們的奶奶家了吧?
討厭討厭討厭……松本發現自己女孩子氣了,前兩個地點沒找著他,阿近又傳短訊來說:沒有查到。
松本焦躁的快速走著,直接上八番,讓京樂認人給她。
「日番谷隊長應該在你們隊舍裡面哦,這個方位……」京樂指著十番東北,十分興味的,「你們那裡有一個地方的靈子結構特別密集,應該是設了結界加上某位高手在內才會變成這樣,目前也只有隊長級的靈壓會是那樣的。」
「隊舍的哪裡?」
她問道,十番也很大啊!
但京樂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他說這可是專屬於副隊長的煩惱哦,打擾的話我會被討厭呢。
松本只好又回到了隊舍。跳過隊首室,不考慮副官室,那麼剩下來的就只有連接兩個地方的準備室還有隊首室旁邊拓寬的:他個人的私人休息室。她怎麼會沒想到?松本本來想先攻他個人休息室,但算了,她去準備室最快,沒想到──
人真的就在這裡!
松本在副官室的外廊就能看見,他側躺著,好像是睡著了。未想見是這情況,松本愣住了,走進他身邊,原想開口,看到他的臉,她沉默了──他看起來真的很累。
她蹲下來,輕輕撈著他的頭髮。
「又顧著練習了吧?皆川他們說從昨天中午就沒看見你回來吃飯,」她的話聲輕輕的,撥開那些頑皮的、遮著他眼皮的髮絲,「人見說你昨天也沒有回男宿,是跑回去找奶奶了嗎?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多見外啊,知道你分身乏術的話,我就不會在這時候請特休假了。」
日番谷仍閉著眼,她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他卻捉住她的手,把她的左手放到他的眼皮上,他的體溫比起她的,熱很多。
松本微微一震。
她的手覆著他的臉,緩緩的側坐下來,又覺手這樣撐著,是太使力了,松本遂倒了下來,捱他近了些。他穿著阻絕靈壓的死霸裝,不知道是特別規定還是什麼,早上她看修兵、吉良都穿的,難怪找也找不著,可能是新開發的裝備吧,瀞靈庭通信上卻沒看見開放預購的通知,是測試階段嗎?
「……會冷嗎?」
松本聞聲搖搖頭,又想她搖頭他怎麼看得見?她說,你睡你的,他也不答腔,現在的他幾乎暈了,問她,是拼著最後一點意識在掙扎,他不能讓女性凍傷。
待他沉默,斗室的氣溫遂下降了,一下子就掉了好幾度,松本暗啐一聲,不知道他就寢這麼厲害,他是沒有意識了,他的靈壓卻在擴張。
冰雪世界的國王。
松本不知道他最近的訓練正在經歷些什麼,這個情況,幾乎和她初次見到他時一樣。松本知道這事簡單,她只要拿走她的手,走出這扇門就成,可她猶豫了,他沒開口要求她為他做些什麼,一次也沒有。
她很認命的往他那邊挪,夠近了,她遂往下挪了幾分,臉正對他的前襟,伸手往他腰下穿,才發現他體溫相當高,身子極暖,卻也好硬啊。她嘖了一聲,慢慢的摸著,肩骨很實,這樣的體態算是勻稱吧,背部肌肉的形狀則生得很漂亮,感覺很精實,她偷偷笑著,不過腰身比看上去還要纖細呢,他的身體還是個孩子,骨架還沒有長足。
日番谷突然放開了她的左手,往前環住她的頸項,儘管什麼也沒有說,但松本從那動作知道:他希望她不要再動了。
把臉埋在他的懷抱裡,她有些賭氣。
沒有被他抱過的,但確實,現在的他,是相當仔細的抱著她──的頭,她剛好挪到這位置,實在怪不得彼此。他的衣服裡有草木的素潔氣息,淡淡的,非常自持,那種不宣揚的姿態,沒有覆過她的香水香。松本想著,時間太久的話,他身上的死霸裝都會是她的香味的,要起身嗎?雖然知道以他的個性,即使衣服給她染了其他味道,他也是不會怎麼樣的。
室內冷著,可她還是感到一股泉水似的快樂與甜蜜,他的懷抱好暖和,他的存在讓她好安心。
那具發著熱的身體底下,原始且生猛的,是找不到語彙傳達的東西,鎖住它的線條非常性感,好像就這樣繼續深入,就能尋獲裡部那個令她困擾、卻又深深吸引著她的東西,它們浮動著,散發著妖異的媚惑力,松本閉上眼睛。
日番谷是因為肚子餓醒來的,醒來後,才發現準備室相當冷,而冰輪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室內了,男人朝他懷中指,日番谷才錯愕的看見──松本嘴唇發白,她的睫毛上、頭髮上都沾了薄薄的一層霜,男人的聲音有些低,他說冬獅郎,再這樣下去,你沒有辦法保護她。
日番谷一個箭步就衝到壁櫥旁,拖出布團,然後抱住她。
一截,再一截,伸過來環抱著,她在裡面也完全了,他壓抑的低柔的嗓音鎮著她,像質地細滑的半纏鋪天蓋地罩下來,不能附體,但那樣一件搭在早春時分就能感到安慰。半夢半醒間,她也抱住他,手臂自他腋下穿過,搖搖晃晃的到他背脊上交叉覆著,比自己要窄近半尺的肩膀、要纖細多了的頸項,他沉實豐暖的能量覆蓋著她,她兜著,不知道抱他如此心安。
日番谷壓抑動搖與慌張的感覺,他將她置在布團上,極費力氣的放了手,他放手,她卻沒放。
日番谷原要起身,措不及防,一個踉蹌,幾乎要壓上她。隔著兩層衣服都可以感覺的到她肌膚的溫度,外頭冷著,卻乖順的靠著他,她好香,他知道自己對她已經產生渴望,閉上眼,日番谷感到了痛苦。
寂寥的夜晚,彷彿有風,是那天風聲獵獵的雙極之丘。
他看著她,什麼也沒說。
「室內溫度27度可以嗎?」
「……要28。」
她說。
曾被告誡是侵犯神之領域的事,他現在做了──用自己的靈壓控制室內氣溫。人體的界線何其神聖,即便他的能力是操縱空氣內的所有水氣,也被告誡過就這事不可以,只要他願意,敵將的身體可以馬上變成乾屍或爆裂成漿,而今他發動了,為了不願她有所損傷的那一人,他控制了這間室內及微調了室外週遭的氣溫。
冰輪丸在看見他的舉動時,轉身消失在室內。
不知道胸口這股感情從何而來,如此洶湧,如此震顫,日番谷想起那一刻了,她躺在他懷中,和戰時一樣閉著眼。
他知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仍然無可遏止的發著顫,好像知道他的情緒般,松本朝他的身體偎進了,她的臉貼著他的腹部,窒人的暖著。撒潑的、擾人的她,他得承認他最疼愛的就是這樣一個她,緊閉雙眼,難以抑制的痛楚與甜蜜漫開,日番谷知道這件事已經確定了,對她是什麼樣的情感,再明顯不過,其實早該發現的不是嗎?
儘管知道她和市丸仍有情緣,他也無法放開自己的手,讓她到外面的世界去。
「我是誰?」他問。
「……隊長。」
「叫我的名字。」
她迷糊的、嗯了一聲用力點頭,「……日番谷!」
他克制著、輕聲提醒。
「那是我的姓。」
睡在他腿上,松本很滿足,口中發出呼嚕嚕的響聲,咕噥了一下,像要睡著了,他憐惜的抱住她,輕輕順著她的鬢髮。喊我的名字,他說。
「……冬獅郎?」
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就不會想要其他的東西了。
輕微的鳴響聲在耳膜處忽明忽暗,徘徊不去。日番谷心中一陣剟痛,不知該是把她狠狠掐碎,還是把她用力埋進體內,讓她那張嘴不再出聲,一聲聲都是能夠扯裂他的組成,是鋒利的刀刃,豔麗的沒有刀鞘的刀,他寧可讓她在這裡損,但他辦不到。
然而妳知道嗎?
揣測我的心情,遲鈍得可以。
松本希望他唱歌,什麼歌曲都可以。
她聽到了民謠。
尋常人家哄孩子睡的民謠,他低沉但十分性感的音色裡,有他特有的沙啞嗓音,細緻的轉音,折進幽微處,音量小了些,但音色裡始終維持著一個不下墜的東西,低低貼著,不墜不沉,音色很穩,很動聽。拉著他的衫衣,她睡著了,安心的徹底失去意識,滑進又深又溫暖的黑裡。
她有她的市丸銀,他有他的雛森桃。
她保護著他的雛森桃,他放走了她的市丸銀,這些種種,是他們共同的默契。
松本醒來時,他已經醒著了,室內炕爐的星火在燃燒,霞光似水,整幢宅邸浸在一層薄薄寶藍的夜色裡,伸手可觸那透明的、通體透亮的藍光正從廊外流洩進來,嘩啦啦的流洩著。
空氣中有著奇妙的應許的氛圍,像從他身上發出,又像是她自己的東西,她留他,而他也留到了現在,共同的默契持續著,像翠谷裡的迴音,她有些情緒,松本從他腿上坐起身來。
「我還是想聽到那句話。」
他別了開臉。
「……我對妳是什麼樣的感情,妳明白。」
松本幾乎要瞪著他,連她自己也感到莫名奇妙到了極點,她就是有本事今天即使他不說出口但她卻接收了,他們眾所皆知的默契正是今天害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要聽的告白直接被省略了!
她野蠻的抓著他的紋付。
「我沒聽到就不算數!」
「看到我送的盆栽了嗎?」
「那樣哪算告白?」
他覆上她的手,十分溫柔的。
「知道蒲公英的花語是什麼嗎?」
松本簡直要瞪死他了,這是什麼沒情調的「告白調查」,這時還在考她的偵察能力喔?
「我聽到的是自由、救贖,」松本沒好氣,扳著手指頭較真的數著,「還有祈禱妳的幸福。」
「這些都算是,但還有另外一個花語。」
松本大叫。
「你自己說!」
他突然移開目光。
松本見機不可失,往前便拽住他,雖然有點餓虎撲羊的氣勢,如果被朋友看見還會被詬病老什麼的吃嫩草,但……啊!不管!他就是得說啦!
「妳一定要聽到就是了。」
松本十分篤定。
「沒錯!」
「所以我還欠一句『我喜歡妳』或『我愛妳』,整件事情才算完?」
「日番谷冬獅郎,你以為你現在是在辦案喔!這又不是跑流程,我還先審件再辦理登記咧!你──」
松本發飆了,這是什麼沒情調的男人,連個告白也這麼拖,枉費你還是個射手座!松本看向日番谷,準備看到一張難為情的臉,卻意外的看見──他在笑,那神情有些像惡作劇,可也不完全像說笑,松本形容不來,此時的他,那雙素來認真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微勾嘴角,看來動人,看來……英俊。
「我覺得我已經表示的很明白了,但如果妳不滿意……」
他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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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微妙的時間點,變裝晚會展開了。
讓大家笑到直不起腰來的,大概是五、六個男性隊員的女裝亮相,虎背熊腰且面孔凶惡的大男人塞到嬌小玲瓏的女用和服裡,找不到詞彙形容,引發眾人狂喊「這是怎麼弄出來的公害」,或者「虛圈要來叫戰是不用打了!你們到前線穿女裝一字排開」之類的呼聲,現場像核子彈爆炸,許多隊員都想往外爬,直說受不了心靈的受傷,得女將們連連笑罵,直虧這樣就中箭落馬。
當然也有較為正常或者仁慈的,好比動物裝扮,或是演機器人,最讓人哭笑不得的大概是抽中必須全身脫到只剩兜檔布、以青白色顏料塗滿皮膚,演阿米巴原蟲,在隊舍裡繞行一圈的籤:十番的佛生抽中的。據主持人第一手轉播,當事者連跳樓自盡的心情都有了,討價還價很久,才變成只塗臉不塗其他地方,且只在大堂內繞行就可以。
松本和日番谷今晚陷入冷戰的事情,十番上位席官算知情吧,不過他們同時知道了一件天塌的大事──松本自己說漏嘴的。
那天晚上,十番席官們下了班便兵荒馬亂的趕往十番,他們回到瀞靈庭時,各隊來參與晚會或來看熱鬧的隊員們已經把十番大堂擠得水洩不通,甚至京樂隊長和浮竹隊長早已接連出席,連草鹿副隊長都帶來了斑目和綾瀨川,正要求他們等會也要去借一套衣服來表演,得後兩者連連哀號說這和當初帶他們來講好的條件不一樣。至於十番的自家兄弟,御手洗是周圍繞著一圈人,個個笑得顏面扭曲、人仰馬翻,平野所領軍的隊員們已展開情歌大對唱,那歌聲簡直會讓死人從墳裡跳起來……
皆川他們十萬火急的找地方換裝時,路過副官室,也驚喜的感受松本的靈壓在裡頭,人見確認了就動手敲門,橫豎他們當中只有皆川最緊急──他需要去開場主持。
松本應了聲便讓他們進來,入室的男人們走進來便呆住了,松本已經換裝,打扮完的松本真是驚為天人的珠輝玉麗,像明星。
皆川不好意思在這樣的松本面前換裝,只好轉往其他地方,還是人見打破沉默,他淺笑微微的說副隊長,您今日肯定會成為壓軸了。
但松本只是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松本再難捉摸,有心事的時候是藏不住的,即便有人得罪了她也不會遷怒,不過有些不正確──除日番谷隊長不會被牽連以外,檜佐木副隊長或阿散井副隊長,他們可是經常遭遇副隊的毒手啊,她根本誰人都會整,於是竹添問了,說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松本還是不講話。
得同伴暗示,蓼科善體人意道,無論是什麼都好,學姊還是可以和我們說,有些事情講完就過去了,心情會比較輕鬆,得松本馬上回嘴,那渾蛋怎麼可以只用一個吻就覺得他告白完了?你要我怎麼放過隊長,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呢?!
席官們在她的副官室裡頭大叫,拼命的大叫。
松本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也開始大叫;他們湊在一起大叫。
自然,在十番幹了這種事,就要有被日番谷罵的心理準備,隊首室的日番谷聽見隔壁呈現瘋狂狀態,一個瞬步就踏了來,拉開門就見屋子裡數雙眼睛往自己身上看,櫻井甚至第一個撲過來抱住他說隊長太好了,以後副隊要打我時依靠您就無敵了,聽得眾人又好氣又好笑,體諒隊上七席的萬年狀況外,還是蓼科帶著笑容說,隊長,聽到你們的好消息,我也覺得很高興。
日番谷看向松本,松本看著庭院外,人見下了決定說那我們就先去晚會上了,期待兩位的入場,便拉上竹添等三人告退。關了門,席官四人在外頭又是一陣擊掌和歡呼,日番谷聞聲笑了,他走到了松本面前。
月光下,松本坐在副官室外的步廊上,給銀青色的光印了滿身,明艷照人。他的嗓音低低的。
「妳今天很漂亮。」
她抬起頭來,笑了,笑得那樣純真,像孩子,那樣純淨的能量甜美而耀眼,帶著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敞開,是這麼樣的令他愛憐。
「剛剛我用隊舍的電腦查過了,」松本閉上眼睛,天真的說著,「蒲公英的最後一個花語。」
他的身子明顯一僵,松本咯咯笑著,嗓音柔腴明亮。
「難怪你一再提起,就是不肯說,也是呢,隊長是那麼剛強的人,說出來真的是要了你的命吧?」
松本看向他,發現他卻將臉別開,表情看起來像在忍耐、又似難為情,她噗哧的笑了起來,想去摸他,卻給他粗魯的捉住了。
「隊長在害羞?」
見他難得的粗暴的樣子,想必是真的在臨界點,松本憐惜,但撩撥他的意欲同時蠢蠢欲動,她靠近他一分,他便明顯的往後一吋,松本樂不可支,她眉眼含笑的看著他,突然伸出沒被他箝制的那手,沿著他光滑的臉龐劃下,直至鎖骨。
他一陣急促的抽氣,扣下了她的手,日番谷將臉抬起來的時候,松本的身子也低了下來,眼睫纖巧婉約的收起來,她輕輕的啄吻著他的唇。
熱氣撲在臉頰上,隨著熱氣流進口腔的,是淡冷的、沉鬱的氣息,松本輕啟雙唇,感覺手指被固定著,粗糙的肌膚表皮磨著她的,逐漸加大力道,幾乎要握碎了,那雙青碧色的星眸半掩著,非常性感,不同於平日毫不諂媚的、冷淡的視線,蓄滿濃濁的、炙烈的情緒。
心底有一種奇異的共感傳上來,又膩人,又甜蜜,眼景模糊,不知所處何地。松本的心裡有著比周全自己、比逃跑、比割捨都要強烈的情緒,像個不拜神的人,此時此刻也要跪下來,知道長路漫漫,終將回歸。
這次,她虔誠的受下了。
那時顯示在電腦螢幕上的蒲公英花語,人見沒有查到,他也沒有能夠自己說出來的花語,叫做──
停止不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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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笑聲與嫌惡聲此起彼落,今夜的十番喜氣洋洋,參與的各隊隊員們很滿足於自己的裝備給人穿上,並且令人發嚎的好好演繹了,隨著大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