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同人】我愛妳,但我自己不知道。章十七到章十九 (義忍)

第十七章

今日一早,鎗兔來訪。伴手禮是整疊的全國模擬考出題試卷。

富岡義勇昨夜已收到好友的知會,晨練回來就直接進病房,一個把病房當辦公室的節奏,鎗兔剛到不久,已逕自坐於沙發,喝著手上的咖啡。

「唷。」

鎗兔舉手示意,看起來像是跟他招呼,手中卻沒有放下那杯咖啡。

面對摯友,富岡也不客氣,「我的呢?」

鎗兔笑咪咪的遞上那疊試卷。

「來,全國模擬考數學科的總指揮官,這疊永遠是屬於你的。」

富岡也硬氣,「沒有咖啡,我不工作。」

「搞定工作,才有咖啡。」鎗兔也回他一個笑意盈盈。

富岡長腿一邁,坐在鎗兔身邊。

「行,不許食言。」

「行,你只要開始工作,我立刻去買。」鎗兔一拍大腿,轉又關心,「休養至今感想如何?聽說你都不看群組裡面的消息,一定要我tag你。」

群組指的是為了這次全國模擬考,其他縣市的數學智囊團,也都是各校頂尖的高手老師。

大家專業自不在話下,奈何有些人協調事情能力差,講話不講重點;有些秉持不參與、不討論,只顧自己麾下的升學成績,對出題戰略守口如瓶。

簡單說,這種智囊團有等於沒有,還是只能指望自家幫自家,但富岡義勇不需要幫忙,他一人可以戰全國,一直是各縣市其他教授同樣科目老師的眼中釘,拉他下馬都來不及,談何幫助?裏頭只有關西區一個縣市的男老師,樂觀沒有心機的個性,願意真誠發言,他的意見算能聽。

 

「討論若無參考價值,為何要看?」富岡義勇扣住鎗兔的手,另一手去拿好友的咖啡杯,「一口就好。」

鎗兔從容放開手中的咖啡,如若一杯咖啡保駕這次的考題能全數出爐,而不是落在他身上,富岡可以想喝幾杯鎗兔就去買幾杯,「我就不明白,你被竹子砸到也是小傷,唯一能把你打到住院數天的是大我們好幾屆的無慘,但那也是我們求學時代的事了,你怎麼就在這裡乖乖住院?」

富岡義勇啜飲一口道,「橫豎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不差這幾天。」

「我當保母又當經紀人,也要再數天,」鎗兔也不計較,話鋒一轉,「補償我的話,裝備拿來就好,帳號也給我。」

「裝備全給你,帳號免談。」雖不算無痛割讓,但比起能多出時間跟胡蝶忍相處,區區裝備又算得了什麼,富岡義勇看向他,「好了,你選定的試題有哪些?」

鎗兔立刻抽出其中幾頁給他,像繳完作業開心要去放飛自我的好學生。

富岡義勇一目十行,飛快的翻頁,不花多久就全部看完。

「有筆嗎?」

獻上了筆、獻上咖啡,或許還要加上一句,獻上這幾天為他奔波的青春歲月,在富岡義勇振筆急書時,鎗兔起身,看了一眼那杯幾乎已經見底的黑咖啡。

鎗兔心想:還說一口,簡直就是消滅全部吧你。

 

「你們北棟二樓的咖啡還不錯,幫你帶一杯回來?」

富岡點頭,視線沒有看向他。鎗兔也不介意,開門就走。

 

胡蝶忍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

鎗兔走到二樓進駐的餐廳樓面,就聽到廣播急找胡蝶忍。

胡蝶忍就讀鬼滅學園的在校期間,鎗兔已經很習慣動不動從廣播中聽到她的名字,男人苦笑搖頭。

最讓鎗兔印象深刻的例子,應該是有次學校男孩們為了胡蝶忍打架,就在她轉學不久。史無前例,訓導處為了長遠的學生相處,也叫胡蝶忍到場,在一個通常不會廣播的時間,廣播急要找她。

胡蝶忍當時還不是讓富岡義勇教劍道。少女到了訓導處,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她說:

 

「你們不需要跟對方打。對我有意見,或者喜歡我,來跟我打,想要說什麼,你打贏我,我就聽你說。」

 

訓導主任也很傻眼,但是這種事情若不在第一起發生時就制定規則,恐還有後面多起,所以那天又叫富岡義勇立即到場。

富岡到了。了解事情經過後,他說:

「就按照胡蝶的想法做,若需要師長陪同,每場對戰我會在。」

 

校園論壇當晚一片討論和洗版。

第一場對戰就在當天下課後,胡蝶忍拿竹劍贏了一個喜歡她的男生。

再隔天,兩場對戰,胡蝶忍再贏了兩個男生。

富岡義勇當然有被訓導處主任的同僚約談,富岡說,追求心儀女子這種事,他們早晚都會經驗,所以有機會去了解這個女孩,用她的方式去親近她的世界觀,那是很好的。

訓導處主任當時很為難,說家長有意見又待如何?

富岡義勇只說,全部轉交給我就是。我才是她的班導師。

 

就這樣連續打了整整兩周,每天都有不同男生與胡蝶忍持劍對戰,胡蝶忍勝了所有戰局。這位轉校生美人,一戰成名,紅到隔壁幾所菁英高校的優質男學生都來下戰帖,富岡也很有耐心,全數陪同到底。

男孩那方當事人的家長們,有些覺得自家孩子怎麼如此,非常抱歉,訓兒不已,然後跟富岡義勇說給您添麻煩了。富岡的態度也說,孩子們願意明面讓我們知道,用這種方式找相逢的可能,是好事,不須覺得有錯。

富岡義勇的態度,默默的圈到一些家長粉絲。

也有極少數的家長衝到學校來興師問罪。富岡義勇也不厭其煩,無比耐心的跟這樣的家長拆招溝通。

當時鎗兔很訝異,富岡在自己的專業科目,面對手頭家長很剽悍,但為何面對跟胡蝶忍對戰的男孩家長,身段很軟。

富岡只是說,那不一樣。他負責的家長,看的是孩子的課業成績,但這些成績無法定義一個人真正的未來,該幻想破滅的,他會去堅持說破,底線踩穩。

 

「但胡蝶忍這事不同。她未來是會畢業的,無論在校或者未來出了校門,一定都還會有人追求她,方式不見得是她能去溝通和招架的,」富岡義勇沉穩而嗓音清冽的跟鎗兔陳述,「在任何能夠當面交流想法的場合,我可以跟這些家長溝通,因為這關係到一個女孩子未來的婚姻和人生,也影響著這些男孩未來的人生。」

 

鎗兔自然能理解好友的用意。

胡蝶忍能挺著脊樑骨,從沒有因為她說明並且實踐了自己想要如何與追她者的相逢,遭遇任何非難。

「妳有魅力是妳的本事,妳能清楚自己喜歡如何被對待,也有勇氣去實踐和對外說明,那是做教育的我們,求之不得的。我們盼望教出的學生都有如此清晰和做自己的力量,」富岡義勇當時如此跟胡蝶忍說,在第一次學校男孩們、胡蝶忍與訓導主任都在場的場合,富岡義勇表明自己的立場,「我既然是妳的班導,我也覺得妳的要求合情合理。妳決定了,我們就這樣辦。」

 

胡蝶忍入鬼滅學園以來,從此紅紅火火,人氣衝天。

鎗兔等待咖啡的時間,聽到兩個年輕的男護工走過,他們一邊講到工作交接事項,一面討論著胡蝶忍,內容是與她共事過的相處經驗,兩人還一邊講,一邊靦腆的笑著。

鎗兔很想笑,有胡蝶忍在的場子就是如此,他也經驗過。

 

「所以現在,你和胡蝶忍怎麼了?」

鎗兔放下咖啡杯,第一句就這麼問富岡義勇。

富岡義勇停下手中的書寫,沉默了幾秒,放下筆,直起身子,轉頭看他。

「以後我會來載她下班。」

聽完好友的話,鎗兔重拍好友的肩。

「恭喜你!終於!」

「她曾經是我盼望過的夢,我希望她能陪在我的身邊。」

富岡這樣的告白,鎗兔也頗是衝擊,畢竟摯友很少說過他情感層面的需要,一度以為,他沒有這份念想。

 

「我覺得今天這樣的結果,是你栽種的,當然也由你收割,非常合理。老實說,胡蝶忍當年在校可以如此恣意而奔放的活出自我,全賴你給她撐腰,」鎗兔也道出他心中所想,「胡蝶忍如果是進了別的高中,除非真的遇到像你這樣不同於尋常的老師,否則她可能很慘,她的魅力和才能,還有超出同年齡的思想和行為,可能全部變成她的麻煩,畢竟不是所有來當老師的人,都熱愛教育這件事,有些只會鎮壓學生。我們任教這麼多年,對於自己學校,還有周邊學校的案例,不是沒有所聞,但是你真的很疼她。」

 

富岡沉默地聽完鎗兔所言,過了幾秒,富岡道。

 

「我們從年幼的時候,就受到各種學校老師、同儕、學長姐或隔壁校的挑戰,那個時候我和你講了很多,如果未來我真的當了老師,我待如何。」富岡繼續道,「縱使我有能力、我也有心想要栽培任何一個學生,勇敢的發展他自己,也要他自己發動並且下決心。鬼滅學園從不缺優秀人才,但太多孩子只為滿足父母期待,我有這份心意,而她有這個決心。」

 

鎗兔當然知道富岡想說的是什麼。

當今這樣的結果,是天時地利人和,胡蝶忍剛好遇上一個不把眾人追逐的世俗價值當一回事的富岡義勇,這也來自富岡自己成長的結果。

 

「我從不認為她的成就,歸功於我。她的榮譽是屬於她自己的。」

 

鎗兔聞聲,直道,「雖然聽到這種話,身為師長或同僚的我應該要感動,但我真的是有點聽不下去了啊,你不要反反覆覆都在講你有多疼她。」

富岡義勇明顯愣住,鎗兔遂伸手過去打他。

「厚,我祝你們幸福啦!」

 

 

第十八章

雖然擁有好人緣,喜歡她的男生從來沒有少過,但胡蝶忍覺得,她並沒有跟誰投緣交好,遑論親近。

既能理解她、又能尊重她本來面目的人,這麼些年以來,似乎真的就是富岡義勇了,雖然奇怪,卻很合理。

胡蝶忍於高中拿到全國劍道冠軍,富岡義勇卻是從小學就是全國劍道冠軍。對劍道的熱愛,這個男人不但懂,當她指導老師的時期,這個男人更是不留情面的使出全力。

與他對戰,胡蝶忍從沒贏過,還是鎗兔動用關係找來歷屆的全國劍道前五名,假日時一個個跟胡蝶忍對打,胡蝶忍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實力已經算是驚人。

鎗兔當初在訓練胡蝶忍這件事情上,跟富岡義勇就有歧見。

鎗兔說:「義勇,你的劍道能力放眼前後五屆都算變態,你不能拿自己當胡蝶忍的標準。學習一定要有成就感,我會找來年紀跟她相仿,又有拿過劍道名次的對手跟她練習。」

富岡義勇當時默不作聲。

胡蝶忍在一次假日對練中,突然想起此事,她問富岡義勇,對方停頓了一下,開口的聲音沉穩篤定。

 

「我希望妳能贏過任何對手,不分年紀。」

 

胡蝶忍道,「但老師,我只有參加劍道比賽。為什麼你會堅持下場跟我打,甚至要鎗兔老師跟我對打?」

 

「危險不會挑年紀或性別發生。妳長得美,更要學會自保。」

 

胡蝶忍從來沒有聽過富岡義勇稱讚過她的外貌,對她也一直是少言寡淡,但那個時候,她卻不合時宜的覺得被疼愛。

明明被他打得節節敗退,裡頭卻感覺到他的另眼相看,真是荒謬。

 

她從小想的事情就跟旁人不同,求學時候也拿了一個柱的封號,代表某個領域驚人的出類拔萃,但也意指沒有朋友。

若你的身體年齡是小學生,合該就讀小學,可是你的心智卻在鑽研高中課本,請問你要如何有朋友。

可以離開醫院時,已是晚上七點,晚下來的天色,半是金黃半是黑。

黑色天幕帶著嵐氣的紫,雲朵在那黑幕裡還透著光亮和蓬白,倒有一種遙遠的遠方還在天亮中的魔幻。

這個時候,胡蝶忍心想,大概還是只能去醫院的食堂就近用餐。

整天下來可以說是超乎想像的硬仗,連分院調來的時透醫生都在開刀房支援了一整天。

 

胡蝶忍換下醫生袍,正要離開更衣室,一抹熟悉的身影倚立在走廊。她掩不住訝然,翦水紫瞳倒映著走廊的熒熒燈光。

男人札了馬尾,那張俊麗的臉依舊清冷,僅用眼角餘光便意識到她,冰藍色的鳳眸一掃,長腿一邁,便沉穩篤實的朝她走去。

 

怦怦。

一下、兩下,胡蝶忍的心跳聲瞬間放大了。

 

男人今天一襲白襯衫黑褲,挺拔修長,是平時在學校的打扮,俊顏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卻難掩他的吸引力。

心像是被傾倒的一盆水,胸口泛過溫熱的感覺。

「吃過了嗎?」

低沈冷銳的嗓音定定的傳來,胡蝶忍聞聲搖頭,然後發現,從一開始,他的視線就一直看著她。他的目光有重量,像鵝毛一樣輕盈,但又若有似無的掃過她暴露出來的肌膚,帶來一種被他籠罩,卻又不被驚動的奇異感受。

富岡義勇走到她身前,胡蝶忍的體溫卻升高了。

原本疲憊的意態一掃而空,滾沸著某種灼熱。

 

「一起去吃吧。」

他簡潔道。

 

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臉、頸子,鎖骨與胸口,好像被他靜靜的觸摸過,雪白的肌膚表面燃起一股熱,胡蝶忍壓抑被挑起來的體感躁動。

 

「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讓神崎給我電話。」

他道,嗓音低沈動聽。

胡蝶忍不知道是什麼在騷動,她突然說。

「可以抱我嗎?」

 

男人聞聲,鳳目變得深沉,俊美的面孔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他沉實的踏步而來,長臂一展,將她攬在懷裡。

心跳如雷擊鼓,胡蝶忍感受著欣喜。她喜歡他的擁抱,他的身體、他的氣味,他的一切皆讓她感到安心。

被他的體熱所熨燙,胡蝶忍覺得身體的疲憊一掃而空,好像泡在一個很溫暖的溫泉池子裡,細胞都慢慢的蓬鬆甦醒過來。

胡蝶忍不再抵抗胸口軟膩溫柔的感覺,她說。

 

「今天下午,雖然沒有去巡房,但我是惦記你的。」

 

富岡義勇聞聲,將他的臂膀攬得更緊一些。胡蝶忍感受他的仔細珍重,恰到好處的環抱她,卻又不會讓她感到不適。

 

「我何嘗不是如此。

富岡義勇的話聲此時不再清冷,有著火焰與明朗的氣息。

胡蝶忍聞聲笑了出來。原來心意相通是這麼自然而快樂的事,自己掛心的人也惦記著自己,那種感覺讓胸口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好像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真正準備好接受被愛這件事。生命沒有目的,而自己可以完全被融化、消失了的這件事。

沒有一定要成為一個傑出的醫生,沒有獻上自己的生命也要達成某項東西。胡蝶忍說不上來,但她似乎微妙的從某個連結點錯開,慢慢駛向未曾想像過的地方,像是一壺水傾倒在土地裡,不去掌控和想像她該往哪裡去。

 

「餓了嗎?」

他問。

「這就走吧,」胡蝶忍點點頭。「今天都好嗎

「沒什麼事。」富岡義勇道,「下午錆兔來找我。」

有錆兔在,就不用擔心富岡義勇的任何事,胡蝶忍偏頭側思,還是啼笑皆非。

「難為錆兔老師還待到了用餐時間,是有什麼事嗎?」

「因為全國模擬考,」富岡義勇淡聲道,「這次由我們出題。」

鬼滅學園的升學成績一向是關東區的指標,授命出題的老師更是各領域的頂尖高手。富岡義勇每年都是指標中的紅心區,今年他的學生又不知會有多少人上紅榜,想起前塵往事,胡蝶忍也憶起那個備考的歲月。

「都到這個時節了,幸好我已經畢業了呢。」胡蝶忍不無感嘆,「當年我一心只想要自由然後畢業,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慶幸人生最後迎來了自主權。」

「本當如此,」富岡義勇的聲線依舊清冷淡然,「即使這個體制需要考試,但拿到門票就可以自由選擇。個人意志是必要的,不能抹煞人的心,避免誕生出鬼。」

「哎,這個時候就真的很想叫你老師了,」胡蝶忍巧笑美盼,容色豔異,「果然是自願要當老師的人。看你活得這麼累,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你呢,富、岡、老、師?」

 

胡蝶忍銀鈴般的調笑也震動著他的胸腔,她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在他懷裡笑成一團,富岡義勇稍稍感到無力,但看見她水靈嬌美的笑顏,富岡突然覺得,就算自己的事被她挖苦取笑,那也無妨。

「不過說真的,我也不是那麼有立場呢,」胡蝶忍轉動紫眸,生動的表情讓她看來異常明豔,「人到了我的手上,我還是會救,就像今天。即使事後知道患者過著無惡不作的人生,我仍然對自己所做之事沒有後悔。醫生不是誰的神,病患要相信什麼樣的觀念,擁有什麼樣的生活習性,最後踏進病院來,大家才是自己人生的實踐者。」

 

富岡義勇其實滿享受就這樣和她處著,然後聽她說話,不管她講什麼都好。

胡蝶忍本來就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有自己想法的女子。說真的,他多麼慶幸,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這樣一個她。

 

 

第十九章

 

被美食烘暖了胃,胡蝶忍舒服的閉起眼睛。此刻富岡義勇正牽著她,往停車場走去。今天胡蝶忍開車上班,富岡說他會送她到停車場。

一路上,他牽著她的手,高挑的身形為她擋去從右方吹來的風。胡蝶忍放任自己享受這樣的照顧,渾然未覺已經走到了停車場,此刻的停車場了無人煙,空曠的車位顯示著大部分醫護人員已經交接或者下班,樹影婆娑,他低沉悅耳的嗓音無預警的傳來。

「忍,砂糖好嗎?」

 

她愣住,櫻唇微張。富岡義勇早已轉過身來,他背著光,大掌撫上她的臉,大拇指滑過她柔嫩綿軟的紅唇。

 

「我吃藥,妳就吃糖吧。」

 

沒有等胡蝶忍反應過來,他的身軀即降了下來。隨著口舌送進來的,是黑砂糖的味道,好像是他點的食堂熱飲所附贈的那種糖,以前她也喝過同款咖啡。

 

被迫含進砂糖的胡蝶忍又是羞窘又是混亂,他如遊龍的舌只是堅實的攪弄著她,並且擺尾梭巡,掃蕩她軟嫩的口腔,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

 

砂糖的甜在口腔內化開,帶著他陽剛的呼息,胡蝶忍的腦子暈糊一片。

 

她連吐槽「吃完飯後不要接吻啊,我們又沒有刷牙」這種心聲的機會都沒有,富岡義勇的野蠻超乎她的想像,沒能對他說出「誰是你的藥,剛剛不是有喝咖啡了嗎」,她連說出藥食同源的機會都沒有。

 

她脆弱且惹人疼愛的神情,好不可憐的展現在他面前,那嬌弱欲語還休,美得令人窒息,富岡義勇竭力克制,身體沉沉繃緊。他想肆無忌憚的索取,卻又有所顧慮,沒有戀棧太久,當唇舌再也舔不到甜液,富岡的嘴已離開她的唇畔。

 

胡蝶忍的臉已緋紅一片。她一直以為「當他的藥」的話題早已結束,但沒想到分別之前,還是要這樣弄上一回。

 

太羞恥了,溺斃在這臉紅心跳裡。

 

而更羞恥的是,她完全不想要推開他。對他的我行我素、予取予求,她內在竟然是接受著的。

 

「……你得向我保證,今天不會再做那種夢,」胡蝶忍按捺著洶湧的心緒朝他嚷道,姿容冶麗的臉龐紅得快滴血,「否則我不會饒你的。」

 

被迫放棄醫生的知識,只是讓他胡來,這種有失顏面的發生,胡蝶忍死都不會讓醫院的同僚知道。

 

富岡義勇嗯了一聲。雖然無法再多做其他的,但他確實喜歡碰觸她、跟她接吻的感覺,那種滋味美妙得並世無雙。

 

「所以妳是默許,有天我可以吃了妳,以求病癒?」

 

他核彈級的發言使胡蝶忍的腦中一片空白。

 

「只要我還在當醫生,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想了,」胡蝶忍想也沒想的怒叫道,「富岡義勇,你想讓我生氣嗎?」

 

「沒有。」富岡義勇的聲線還是那個淡然無波,「只是確認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啊,現在討論的話題根本就是成人級!

 

「你要慶幸這輩子我是個醫生。用毒什麼的我是懂,但我並不願意做,」胡蝶忍秀麗的臉似有微笑,散發著凌銳的氣勢,「喔呵,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呦。」

 

就是中了妳的毒,才要把妳當藥吃。

 

富岡義勇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他再木頭,也知道胡蝶忍現在處在盛怒的邊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惹她生氣,但饒是他也知道,跟生氣的女人對敵,有理也說不清。

 

其次是,他捨不得讓已經下班的她,為此大動肝火。

 

胡蝶忍的臉色,縱然她本人沒講,但他覺得她應該沒有好好的休息,和近來在醫院被管吃管住的他截然不同。

 

來日方長,今天就先暫且放過她吧。

 

 

驅車返家,胡蝶忍打開家門,點亮了燈。

 

她先去收拾了陽台上晾曬的衣服,才去洗澡。等到身子浸在浴缸的熱水中,她才開始呻吟。

 

胡蝶忍不想吐槽那是什麼陷她於不義之地的夢。

 

到底是哪個缺德的男人用那種方式殺了她,然後點燃了富岡義勇激烈的情感?現在可好,火勢全部燒往她這裡來。

 

明明夢裡死的是她,現在要收拾殘局的卻也是她,胡蝶忍無語問蒼天。

 

胡蝶忍掬起清水潑了潑臉。水熨燙著她玉白的臉頰,無分那是羞紅所以炙熱,還是水本身通氣暢體的火熱。

 

唉,她不要再想了。

 

 

說實話,這個節骨眼的巡房只是形式,富岡義勇已無須醫院的照護,這點胡蝶忍相當清楚。甚至,蜜璃或主任都可以批准他出院,並不是非她不可。

早上需要優先巡視前天送來大批的械鬥與車禍傷患,這確實讓胡蝶忍繃緊神經。

富岡託北棟的護士來講,全國模擬考即將在兩天後舉行,他必須回學校一趟,今晚就會回來。

胡蝶忍批准了他的短暫出院。她無暇細想,緊湊的巡視行程已板上拍釘的火速展開。

 

今天是鬼滅學園老師們為學生做總複習的最後一天。

各科老師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重點提示,往常的這個時候,富岡也會進行他教授科目的內容精要。

要是沒有慶典台事件,富岡義勇的生活還是數學。

日復一日,可以掌握,但沒有變化。

可因為送醫的這個變數,他與胡蝶忍重逢了。

他那數學一樣的世界,瞬間變成了化學。而且沒有公式,就好像他永遠搞不懂自己為何會惹胡蝶忍生氣,無法可解。

 

由於是得到允許才來的,需要速戰速決,姐姐和錆兔那邊都有事情需要商討。富岡義勇叫班長來一趟他的辦公室。

見到富岡,班長很開心。孩子就是孩子,以為導師已經歸返,熱烈的問了幾句,富岡義勇只是說今天他的科任時間,大家想做什麼自便,他不會進教室了。

班長一個愕然。

「老師,你不來看我們,進行重點提示啊?」

一些同學已經猜題猜到開了賭盤,主角不來揭曉解答,他們是賭個屁?

「不需要。」

 

富岡義勇冷淡的話聲如是道。

班長慘嚎「老師你很雞巴捏,你都這樣傷害我們的感情」,一邊拔腿要奔回去,告訴大家別賭了,沒戲了。

富岡給了班長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男孩有沒有聽進去。

「放鬆心情來考試就好。」

富岡義勇的精神喊話無比簡潔,他是真的沒有把模擬考當作天塌的大事。

男孩子一邊叫囂一邊跑走了。

富岡義勇不是沒有幹過這種事情。任學生在全國模擬考中死傷慘重,然後面對真正的大考奮發圖強;任家長各種哀嚎謾罵灌爆他的信箱,不理不睬。只專注在學生身上,用最終的大考橫掃千軍。

弦要射向最遠之前,必須放到最鬆。

 

他會用他的方式吃掉對方的棋子,然後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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