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森再也忍不住的摀住嘴。她哭了。好丟臉。真的好丟臉。她止不住自我厭惡的感覺,沒有一刻這樣具體的感受到難堪。她哭不是因為日番谷否定她,雖然她的確很容易就會因為別人的否定而沮喪,同時不是因為日番谷否定藍染感到不快,雖然她的確十分維護自己的隊長。怎麼了呢?她不能明白自己怎麼了。 「我知道妳一向敬業,服從紀律,這是妳優秀的地方。我也知道平息五番隊員的抗議聲浪,併在十番底下,妳受了很大的壓力,對此也沒有向我...
6 遂了她的任性,松本最初是安心的。 她拿雛森擋著,隊長也領上雛森。後來松本明白,她和他不是繩子各執一方扯平,是一條線分開彼此站在兩邊打一場戰爭:哪邊都別想贏。當他已疲憊,席官繼續匯報,松本在遠處看著,總忍耐不住,適時搶上,揮手要席官退。他帶頭參與重建,不思茶飯,她便備涼茶,要食堂趁空送去給他喝。見公文堆積,雛森尚未辦理,松本便要三席會同四席審,要求席官對他口頭報重點。而他不動聲色,還是尋常態度...
日番谷低斂著的眉眼,此時緩緩的揚起來。冷傲的臉孔帶有疏離性,給人看著,向來有一種極度特殊的美感,少年的五官底下是男人的神情,那種沒有分野的魔力,在冷淡看著他人時更顯媚惑。此時此刻,那雙青玉石似的眸子全然的運轉了,她給那絕對的視線壟罩著,像五臟六腑都灌鉛,往下沉,融蝕地板,滲進地層,然而還要往下,無止無盡的往下墜落。松本的心底無限恐慌,連在這裡站著,都想尖叫。她想逃。 「還記得妳的遺書內容嗎?」他說...
尋常人家哄孩子睡的民謠,他低沉但十分性感的音色裡,有著他特有的沙啞嗓音,細緻的轉音,折進幽微處,音量只小了些,但音色裡始終維持著一個不下墜的東西,低低貼著,但不下墜,音色很穩,很沉。拉著他的衫衣,她睡著了,安心的徹底失去意識,滑進又深又溫暖的黑裡。 8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最先碰到的,是肩。 肩骨很實,體態修長勻稱,肌肉的分佈和形狀都生得很漂亮,在那底下,原始且生猛的,是找不到語彙傳達的東西。這樣...
輕微的鳴響聲在耳膜處忽明忽暗,徘徊不去。他在眩暈中閉上眼睛。去她房間找鑰匙那一天,其實他等於說了,松本也聽了,但拒絕懂,他也沒有說承諾,但已經不是那個程度的問題,他們之間早有一個巨大的共有物成形,要維持均衡,他與她只能雙雙往裡面跳,才有完整的可能。束手無策。她要他,又或者他要她,都是沒有辦法的。他們只能順從這個意志,除此之外,毫無辦法。市丸還在拉扯她。在她體內,與她共同活著,以超乎所想的力量牽制她...
一 一開始圍繞在耳旁的嗡嗡聲,好像更遠了。松本在凜冽的狂風中抿著自己毫無血色的唇瓣,手心一片濕,握著就遍體生寒。給風吹著,她頭痛。頭好似一個吹脹的氣球,給加壓在水底,外面的水給她耳朵裡頭的氣堵住,進不來,腦子裡面的空氣卻持續增加。連風聲都要沒有了,聽不到。她似乎是聾了。總隊長自下令來,各隊隊長與其副隊各自列陣,等待的過程中,偶有交談碎語,她在陣裡,像在陣外,退到比列陣更遠的地方去,不知道為什麼要等...
二 正在聆聽的人是不被看見的。硝煙消散的戰場上,市丸的影像有一瞬間的傾斜,男人往下看。日番谷不知道敵將為什麼往下看,似有一種斷裂似的空白飛散耳旁,龐大、輾人,只知副官進了自己與市丸的戰局。他是徹底被驚嚇的了,回神便想罵她,他是未曾對人這麼凌厲了,然而,眼前徒剩市丸。他往下看。 剛戰敗的瀞靈庭,傷者、飢餓者數以百計。他們忙於填食,或忙於休憩,在各種可以找到補給的地方群聚,但市井無聲。修護空座町的任務...
三 午夜的四番寂靜無聲,但她先於身體運轉,這個舉動,使整個世界還沒有捱到松本的身邊來。好似在戰場,但現在不在了,蒙昧將她層層包裹,松本什麼也不辨別了──你不消化,等於事實不存在;它不會變成你碰得到能夠瞭解的事實,進入到你的生命裏面來。 房間給月色浸著,人像另一個世界裡的人。她環伺四周,然後在一個物件上停了下來。那是刀鞘。刀柄呈星輪狀,但那不是她的刀。她前傾,伸長了手去搆。她停住了。他睡著,羽織涸...
四 十番的地下女王開了殺戒,正式把舊世界的機制端了回來,這使聞報的老將個個苦笑著激勵彼此,互相擊掌,預設那恐怖的七十二小時不闔眼時代降臨。那時候他們都年輕,與隊長平行的位置上,總是喳呼著忙著表見,為了瑣碎的事項計較到底。他們可以花很長一段時間辯論公務上的實行措施,幾個人在午膳時衝到隊長勤務室,就為了破壞後的建物究竟是要用一番規定的重置成本算,還是要用符合最大經濟效益的重建成本算,不得確定都沒法吃飯...
五 好寂寞。雛森確實感到寂寞。她的隊員對她呵護備至,日番谷的態度竟如此要命的相似。他對她非常好,總是體貼,總是遷就,在那樣的完美中,雛森感到一股說不出理由的躁動,那渾沌莫名的忐忑,沒有圖鑑,無從辨認。她慌著,不知自己慌什麼。 他們是那麼親的人,誰也割裂不開,誰也無法拆散。他身邊一直以來是她擁主位;她有豁免權。日番谷對所有人兇,就不可能對她凶,但今日的日番谷使雛森心裏發涼。她看著他們互動,感覺自己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