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白同人】那日平旦 第二部(主CP:藏牡)
※九年前寫的小說,在此放上
第二部
其一
魔界毫無秩序。
雖事實如此,且在某位年輕國主的提議下回歸單打獨鬥的狀態,並從中選出領導者,但近二十年下來,魔界、靈界與人間界的均衡是重新改寫,並且亦見微妙了。
好比,靈界偵探的再度委任。
小閻王決定拉攏藏馬是十幾年前就在盤算的事。由於身分特殊,藏馬在靈界領導者眼中是個「不可就此放過必要時得清算處理」的微妙存在,閻魔大王尚未革職時期如此,小閻王掌權後亦然。現在,主要原因無非是,把魔界弄成這樣的那一票人中,還活著的、牽涉其中並曾經促使局勢如此的:就是藏馬了。
不成友伴,也得確保不是敵人。不會改變的唯有死物,而人是會變的。當小閻王把一大疊靈界偵探候選人資料交給菖蒲,並委任牡丹一同進行輔選,其他的引導人也沒太大非議,畢竟前者曾是初代靈界偵探真田黑呼的偵探助手,而後者是浦飯幽助的。
菖蒲沒和牡丹碰上一次面,大抵也近一個月了。當初挑選偵探的任務發派下來,她找牡丹,後者非常訝異,說交給茯苓不更準確嗎?她當初輔選的名單可是仙水忍呢。
「但茯苓很忙。她最近要從引導人一職卸任,編進特防隊後勤了。」菖蒲說。
牡丹表示明白了,「只是,」她猶豫著,最終仍是選擇說出口,「我不懂小閻王大人選任靈界偵探的必要性。妖怪們不都好好的?」
菖蒲微微一笑。不帶任何感情與評斷的轉述了小閻王的考量。讓牡丹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牡丹的沉默是不會沉默太久的,她會自己找答案。小閻王看到幾個月不見的牡丹,曉得昌蒲沒有說服她。
「小閻王大人,您的考量我並不是很懂。」
她開門見山。
「簡單說,我需要幫手。所以重選了靈界偵探。」
反正這職務本來就是打雜:什麼都接,什麼都做,什麼也不奇怪。
牡丹點了點頭。說如果這樣的話,我懂。因為重新規範秩序的魔界,並非人人遵守。
「聽說您最先考量的人選是藏馬?」
小閻王微微眯起眼睛,反問,「是!我這麼打算沒錯。可是以藏馬的個性,你覺得呢?」
「……是、沒錯啦。藏馬怎麼可能會答應呀。」牡丹微微偏著頭思考,然後鄭重的搖了搖頭。
「所以,還有疑問嗎?」
「可以問嗎,」牡丹收起漫不經心,眨了眨胭脂色的大眼睛,「接下來這位偵探的助手,您打算請誰擔任?」
「唔,茱萸或蕾娜都可以吧。雛罌栗也行。」
蠢材,菖蒲的確連續擔任兩屆偵探的助手。但這次,也輪不到你去了。小閻王在心底暗罵。
新生活,新秩序。
走出小閻王辦公室的牡丹伸了伸身子,大大的呼一口氣。活著就是順應變動,哪怕自己已經擔任起死人的領導人。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喲!面對一大片透明如瓷的牆壁,她對著牆上反映的藍發女子做了一個「FIGHT」的手勢。
其二
藏馬摘下眼鏡,將最後一份檔案指示給助理秘書,才站起身來。對著今天又過了午餐時間才能去用餐這件事,並無太大感想。他向落地窗看去,日正當中的大樓天井,非常明亮。那一片片強韌的帷幕牆,切割了細碎的光線,以致四面八方抖落了,那金色的砂。
由於主秘邀請著說「樓下的飲食街最近淘換多家,每家都非常的好吃哦,請經理務必下去品嘗看看,所以今天沒有外送」,藏馬才想著,畢竟是複合式商業大樓的好處,除免了營運專屬員工餐廳的成本,對只願負擔公司盈虧的藏馬,實是最佳選擇。
雖然桑原生前曾經打趣著說,噯什麼公司一家兩家的,就算一次給你十家好了,藏馬去坐鎮也肯定沒問題的嘛!……想到這裡,藏馬有了微笑的心情。
那或許是更加精采的、燦爛的吧,故人們都已經向著未知的前程,義無反顧的各奔東西了。
那之後,比武大賽亦行二十多屆,光陰荏苒,角逐王位的傢伙是一年比一年讓人訝異。
藏馬已經很久沒有參賽了。
距離上次見面,飛影找自己有話,說是情勢有變;而他是來傳遞消息的。你這次也不參加。飛影說,不過是更多的沉默,幾乎是默許,而他默默包容。
藏馬微笑。
「我是適合險惡多變的環境沒錯。這麼多年下來也一直沒有打算把公司規模做大,也是想要留些餘心,關注魔界的變化。」
「你確定你是關注變化,而不是引起變化?」
是時飛影哼了哼。那話精准的剪裁令藏馬苦笑,他想眼前這一位始終銳利。劍術也罷,眼光也罷。
點開按鍵,放上感應卡,藏馬將自己交給透明電梯。螢光幕上數位跳動,那層淺淺的光線在室內安靜的流動,微小的介面上,映照著自己的身影。三十五歲的年紀,但相貌只有二十六左右似的。那樣的相貌使藏馬在下屬間不見橫隔,只是相當不便,這樣的有所變化的身體。
電子音提示著已經到達飲食街,甫門一啟,絲滑的冷氣溢了進來,藏馬斂目一掃,立刻決定了自己的午餐,不過還是先悠閒的晃一圈好了。他有點出格的打算著,卻看到——
「牡丹?」
藏馬有啞然失笑的衝動。依舊是十六七歲的女孩模樣,素白和服,綴著飛霧似的紫藤花,寶石藍的長髮仔細的結成辮子,精緻盤起;哪裡參加舞會似的。女孩也看見了他,女孩笑嘻嘻的說,經理好呀。
「不用這麼叫也沒關係。」
藏馬以眼神詢問,牡丹笑著說請坐吧,並俐落的抽出菜單推向他。
「不會呀,難得可以叫藏馬經理的時候不多呀,你升遷是四年前的事呢。現在,才吃午餐呀?」
藏馬輕輕的應了一聲。
「很餓嗎?」她問,得藏馬說還好,她便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才吃飯,就不要點太過刺激的食物了,這些不用考慮,」牡丹挑來另一支筆,將折疊菜單的某些區塊整個劃掉,並在某些餐點前面勤奮的劃注星號,「打星號的呢,是很容易下飯的哦,哪個選項都可以,包准你吃了不會後悔的!」
藏馬微微笑了,便仔細的看了,其中究竟有沒有自己喜歡的餐點。他在電子螢幕上勾選點餐送出後,牡丹便張著大眼睛問,「藏馬,我沒有想過你公司就在這層樓上的呢。」
「所以今天真的是巧遇了,牡丹小姐。」
「快別叫小姐了,我的年齡不適合嘛,」她大呼著免了吧,旋即說,「實在話,你們這棟複合大樓的餐點是全東京都無論樣式還是品質最多也最好的,實在是有遠見呀,是知道它會發展成這樣才把公司設在這裡的嗎?」
藏馬笑著說,「哦?這樣的。你認為呢?”」
牡丹一下子眯起眼睛,極認真的審視著,才鄭重說,「你是個講究品質的人,卻不像是個貪吃的人。藏馬又不是小閻王大人,也不像我呀。」
這番話讓藏馬再度微笑了。「那麼牡丹,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引導人是不用靠進食維生的。」
誒誒,是沒錯。牡丹點頭。
「但是很有趣呀,每天都可以思考要吃什麼,穿什麼,生活在世界上,所以,我還是想要享受這樣的樂趣。」
她笑著,很快樂似的。
「那麼今天是……參加什麼宴會嗎?」
「你說我?」她指指自己,以及這身衣服,又笑開了,「豈止參加宴會,簡直是普天同慶了!藏馬我跟你說哦,靈界偵探已經選出來了!真是、再也沒有我的額外事了呢……」
「哦?那麼是?」
牡丹眨眨眼,疑惑的說,「沒有然後呀,就是選出來了嘛?」
藏馬抿唇,判斷著:「對妳來說,關注的消息只有已經選出這一樣,事實上是怎樣的靈界偵探、什麼樣的家世和為人,都與你無關。是嗎?」
牡丹用力點頭,「我不是那種‘無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的失禮意思哦!只是該怎麼說呀……當初小閻王叫我輔選靈界偵探,真的有讓人生氣的感覺,」她比出只有一點點的手勢,「現在既然已經選出來了,那麼,沒有外務纏身的感覺不是很自由嗎?是的,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呀。」
「真是值得慶祝的事。」藏馬抿唇笑了。
「是的,很高興經理同意了我。」牡丹笑吟吟的回應他。
「那麼作為慶祝,就讓上司請下屬一客甜點吧。」
看牡丹歡喜著眼睛都亮了,藏馬想著,今天午餐會是很愉快的用餐經驗。他抽出菜單,如同一開始少女做的那樣,輕輕的朝她面前放過去。
其三
隔天正午,藏馬吩咐了幾個案子解決了幾批卷宗,插播進來,秘書便有些困惑的問:「經理,請問您有一位叫做森村丹的小堂妹嗎?」
——哪位?
他失笑的給予回覆:總之,請她進來吧。
結果竟是牡丹。
少女今天一襲天青色針織連身長裙,鵝黃寬褲,粉紅鑲鑚的細跟涼鞋,斜背著織穗的拼布背包,頭髮抓了雙側包包,非常可人。一進門,就甜甜的喊秀一哥,並沖著他眨眨眼。使藏馬覺得非常好笑。他揮了揮手,示意人都退下。
「本想謊報是你外甥女,但好怕人家說你閒話喲!都有了外甥女怎麼還不結婚什麼的,」牡丹令人哭笑不得的說著,蹦到他面前,「你們公司管制好嚴!我應該早點想到的,這畢竟是藏馬帶出來的公司呀。」
「所以,親愛的『森村堂妹』,這次前來是?」
喚著她的假名,藏馬覺得這女孩子真的有無孔不入的特質。
「想邀藏馬一起吃午餐喲,飯要多點人吃才好吃。」她笑咪咪的。
於是藏馬交代了遠房堂妹來得招待人家的名義,將會議往後順延一個小時——那使得幾天下來熬夜趕件的公司專員們爆出了如雷的歡呼聲,也就是說,今天多了一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吃飯啦!
「我不曉得藏馬你也這麼失敗。」
牡丹嘖嘖有聲,收拾桌面的藏馬沉默了一秒,決定忽視她的評價。不動聲色說,最近的確是很忙。
「所以你不能嫌我礙事啦!」
她得意的叉腰笑。
藏馬聞聲——決定修改評價。她的上司常那樣評價她,一點不假。
牡丹鼓起腮幫子,大叫,「藏馬騙人!你的眼睛明明就在笑!」
「不。」
他硬撐。
「才怪——!你明明有!」
小女生好在意這件事,趕忙跑到他面前,抓證據似的湊近他的臉,這舉動使得藏馬腦中短暫空白。
胭脂色的眼睛有淺淺的薄光流動著,像夕霧中的流雲,那樣豐盛那樣變化莫測,藏馬想起很久以前,他也看過這樣一雙眼睛,很久以前魔界封王的儀式上,那雙胭脂色的眼睛如薄暮般,迎著微光眯了起來,光彩迷離虛幻。
那樣花瓣般嫣紅的、清透的女孩子。
「就說你有嘛!」
少女生氣了,渾然未覺的抽開身子,直起上身。
藏馬不無遺憾的笑了笑,莞爾開口:「我尊貴的小姐,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一頓午餐作為賠償?」
她聞聲巧笑,快樂的點點頭。
之後每到中午,牡丹就會自動出現。更多是在大樓外等他,做了一個糟糕的手勢,說怕被藏馬公司的女員工砍了。她天天變化著穿著、髮型,同時對配件也極為在意,有時候前往餐廳的途中,她會突然大喊一聲湊近人家的櫥窗上看,的確眼光不賴,她挑的、中意的,到她身上一律適合的不得了。然後有那麼一次,她還沒發薪水的日子裡卻看上一條普普風格的手鍊,數著小錢包裏的錢,失望得不得了。藏馬問了多少,便向店員要了它。
哇!藏馬最好了!謝謝藏馬!
那次牡丹笑得是自己有始以來看過的燦爛。那快樂的笑感染了他。往昔塵埃落定,周圍一切事物不斷朝著自己捉不到的方向奔去,義無反顧,毫不猶豫。有些故人回家了,另一些則是上路了,藏馬想而他們也都是旅人,還在路上。
野地千里,去路無限。那天在桑原家陽臺看見的雪地,正如在場每一位的前景,一步一痕走出去,便茫茫不著邊際。但茫茫不著邊際也好,因為那美好的一仗已經打過了。
他的一生,都很好。絢如煙花,沒有感傷。
某天中午,他和少女已經吃了不下數百個飯局,那麼長久的時間,藏馬才對牡丹說,他要重新參加魔界的比武大會,牡丹笑著點點頭;藏馬詢問著「屆時可以請妳來替我治傷嗎」,牡丹笑著點點頭;藏馬說如果我拿下了魔界,便不再到人間界,那麼你願意每天往返三界嗎?牡丹笑著說,這點小事,沒有問題呀。我最厲害的就是身體強壯了!
很長一段時間,牡丹總是這樣對他,大呼著、鼓氣著——
最終笑著點點頭。
【那日平旦,番外篇 】
那時候看到的魔界天空,就是這片祖母綠的柔暖色。難以想像巨大無邊的魔界領土,其上是這麼溫柔這麼動人的天空。牡丹下了運輸通道,戴上將靈力轉換成妖力的裝置,將卡榫扣好後,才想著,二十五年前自己也曾經參加過魔界比武大會。是自己第一次參加大會。
冗長賽程中她小憩一下,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是怎麼醒的。醒來時,沿著走道好幾個大男人睡倒了,他們打鼾,並喃喃念著一些夢話。唯一碩果僅存的是飛影,不知道什麼是睡眠一樣,一如她睡前時的冷銳模樣,還有那位頭上長角的男人,以及手上把玩著溜溜的青年,他們朝她的視線給予善意的微笑,隨即將眼光投到了戰鬥之中。
桑原睡了,藏馬出戰,而幽助將手放到她的肩上,說了唷。
那時看到的魔界天空,就是這片祖母綠的暖色。
難以想像巨大無邊的魔界領土,其上是這麼溫柔這麼動人的天空。但是,也要到這種程度,也才能夠是哺育這些人的地方。還有那她永不適應,擁有血與腐肉氣息的魔界之風。但每次看到飛影在風中,總很享受似的。那是屬於另外一個層次的,與故人共有的言語。
不懂,也沒有關係。
「小姐,你通行證?」
查哨人員不厭其煩的對每一位入場的妖怪詢問,問到她時,愣了一下下。那是白色通行證,白色象徵參賽者家屬,號碼C-37,但C-37不是那個十強之一……?
牡丹舉牌,回了一個淺笑吟吟:「C區三十七組,妖狐藏馬。」
當然人員那好大的唉一聲,牡丹視若無睹,她輕快的踩著步伐,向選手區跑去。同時不會注意魔界電視臺的記者現在正在放送選手的八卦,現在是前十強棗的,下一輪就會是另一位苦主:妖狐藏馬。
說要拿下魔界呢,傻瓜。
飛快的確定著門牌,牡丹在心中偷偷笑著。心想當時這八卦,一見面自己就對飛影說了,而後者的古怪表情,讓自己留著笑了很久。你不參賽原來是在搞這個!回頭便對藏馬罵了,頭也不回的走,氣氛尷尬。
跑過頭了,牡丹折了回來,看到了尋找的名字,眼睛一亮:推門再說。
果然是一片漆黑的房間。
對了,藏馬休息的時候很討厭光線。然後更討厭有人在他休息時闖入他的領域——牡丹懊惱的搗住嘴,希望自己可別如往常般隨意發出任何聲音才好。
「是牡丹小姐啊?你既然來了就開燈啊,不知道開關的位置嗎?」
陣突然從她身後探腦,順手將藏馬休息室的開關打開,得她立馬阻止,拼命示意著:不用了!然後很俐落的退出房間,將門帶上。
「陣!藏馬最忌諱有人在他休息時入侵他的領域了,你們妖怪不是都很注重這個嘛?」連飛影也有差不多的習性呀!剛睡醒時脾氣最差的!
「唉?不會吧?我以為他不會介意的。」陣非常驚訝。
「都三十幾年了,我以為你知道。」牡丹也很驚訝。
「怎麼說……藏馬本來就是不會向別人交代自己的人呐。」陣聳肩。
「……喔,喔喔。」
「你們在外面吵什麼?」
陣和牡丹一同轉身,便看到飛影。
「來找藏馬,」陣指著牡丹,然後指指門,「但是他正在休息。」
「他沒有休息啊?」飛影狐疑的說。
「啊?」兩人不約而同的疑問了。
「是他醒著時的妖氣波動啊。」
飛影有些非難的看著兩人,好像在指責,一個是長年友伴不知道,一個是家庭醫師也不知道;那麼你們來是幹什麼的?說完,推門而入。
牡丹顧不上反省,連忙跟了進去。
黑暗中,一雙琥珀色的金色瞳眸閃閃發亮。
牡丹暗叫聲糟。飛影有意無意的看她一眼,使牡丹擺出了:「您說的是!我以後會注意的!」的小奴婢身段。
藏馬倒先笑了。
「你別笑,好好跟他們講。」飛影不甚同意友人的態度。陣正要通過藏馬門前,也知趣的折了進來,討一頓數落。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
「沒什麼好說的。」
藏馬覺得非常好笑。兩個老實頭是更愧疚了。
飛影大不苟同。
「陣不知道也就算了,」反正他本來就不是記這些瑣事的人,但是,「竟然連你都無法分辨!」
牡丹垮著臉,委屈兮兮的。「我的敏銳度本來就是最差的嘛……靈界每年檢測的那項術科沒一次不是低空飛過。天生如此,你罵我又有什麼用嘛!」
也是。陣點點頭。
「……總之你好自為之。」
飛影不太想說沒救了就是沒救了之類的話,那對一個女孩子太狠了,同時也不是什麼害人的大事。沒有必要。
散會之後,牡丹就在半大不小的房間裡團團轉。
「總之,先喝水。好好代謝一下。」她笑吟吟的將水杯遞給藏馬,房內整潔,沒什麼好打點的,環伺一周,她困擾的微微偏著頭。「藏馬,我設結界羅,你如果覺得哪裡不舒服,就要告訴我喲。」
得到首肯,牡丹斂眉垂目,煙藍的術附著於她手,牡丹抓了個大概,反手一拍,透明膜似的、一層淡淡的介質便向四面八方擴散,孢子一般黏滿牆壁,暗夜裡瑩瑩發光。
「像在海底似的。」藏馬微勾唇角。
「這是先讓我的結界適應你的妖氣,接下來我才知道要怎樣在你負傷時,把魔界的能量轉嫁給你。」雖然藏馬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是不厭其煩的再敘述一次,「有任何不適都要跟我講哦,人體的構造是很微妙的,再微小不過的症狀,都足以透露……」
「見微知著。」他道。
「是的。」她巧笑倩兮的牽起他的手,在坐在床沿的藏馬面前款款跪了下來,讓自己的視線比他低,從這裡就可以看見,這個人的全景。「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告訴我哦。」
女孩乖順的跪在他面前,寶石藍的發垂落肩頭,與孔雀石色的和服相映成趣,水做的人,他想這個女孩如此細瘦卻如此有力,她的手牢牢握著他,溫暖、誠懇。一如既往。
然後——
向前輕輕環住了他。安慰孩子似的。
「妖力用完了就不要戀棧,不可以玩瘋哦?我會在這裡的,所以發生什麼事,一定一定要跟我講哦!」
藏馬在她輕柔的話聲裡閉起眼睛。如水的暖聲裡,他總是可以聽得很遠,遠方的管制聲,遠方的風大片大片吹過樹,細碎雜然的聲響裡,他想起最後一次故人相聚,改革魔界的鬥神之子在螢幕前大聲問候,抓著麥克風,不管禮儀的亂來一氣,友人笑了,友人啐了,抓起什麼東西扔來扔去,在風平朗清的日子裡。那個日子裡,像最平常的日子般,故人鬧著,笑著,一切瑣碎,一切安靜。
直到女孩抱住他,藏馬才發現自己的想念。透過這個女孩子的身體收藏的,是他們那麼珍藏那麼追慕的歲月。
「……好好聽我說哦,你現在只要想著,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只有這個對你為真,藏馬,無論是誰都沒有未來,我們只有當下喔!所以呀……」
水流般的暖聲裡,有什麼東西被送走了,什麼東西被留下,藏馬不想判斷,淡淡的應了一聲。所有聲響都遠了,所有聲響都退卻。他們是旅人,都還在路上。
藏馬想這趟行路,他非常幸福。
(完)
※靠北啊我24歲為什麼要寫這種東西,現在我肯定不會賜死幽助桑原他們啊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