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本】【死神】《女英》第七章 (日亂)
日番谷低斂著的眉眼,此時緩緩的揚起來。冷傲的臉孔帶有疏離性,給人看著,向來有一種極度特殊的美感,少年的五官底下是男人的神情,那種沒有分野的魔力,在冷淡看著他人時更顯媚惑。此時此刻,那雙青玉石似的眸子全然的運轉了,她給那絕對的視線壟罩著,像五臟六腑都灌鉛,往下沉,融蝕地板,滲進地層,然而還要往下,無止無盡的往下墜落。松本的心底無限恐慌,連在這裡站著,都想尖叫。她想逃。
「還記得妳的遺書內容嗎?」他說,「『我能有的未來』。」
松本的眼睛惶恐的睜大了。知道那強烈的、剿人的感覺正緩緩滲進她體內,令人脆弱。怎會不記得,那是他規定的題目,戰前五個月,要隊員每人寫,假若沒有戰爭,想要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寫完彌封,全部收在隊捨保險庫。只有死了,才能見世。那是一個惟死者不在才能感知的世界,而那個世界裡,只有指定的人選才能進入。
「很抱歉我破壞了規定,」他說,「除了一些沒有家室與朋友的隊員指名我收,我所意外的,是妳也指定我。」
松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全然的信任,所以她寫了,惟一一次坦露願望。當時的規定是要此次出戰不死,回來可以把信銷毀。她是還沒有銷毀的。
「……你做了什麼?」她顫抖的問。
「妳的信,我看過了。」他說。
她是想過的。
以後是什麼,他們兩個都出現在畫面裡。日番谷說的話她才要聽,但銀也重要。要爭執了,銀怎樣都不可以頂撞他,但會不服氣吧,想起男人面露鄙視且冰冷的輕佻表情,寫信時,她不自覺的有了竊喜的微笑。也是,年紀比隊長大,資歷也沒有什麼缺憾的地方,但她還是覺得只有隊長才可以發號施令……以後。她可能擁有的未來。其實有想過,如果要跟銀走,她一定要帶的行李是什麼。是他。因為隊長一直和她在一起。隊長要不跟她在一起,誰都不會察覺她沒吃東西,要他不在,她的房間會繼續亂下去。儘管這些銀都能做到,但隊長要不管她,就覺得那一整天都不對勁,阿銀要管她?算了吧,肯定當耳邊風,才不聽呢……
那是她做過最奢侈的夢。一個被人窺見就立刻粉碎的夢,一個女孩子做的夢……我所能夠夢想的未來,但是你們都不會成全我。
「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松本,對於這件事,我可以道歉,但不求妳原諒,因為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說,「妳可以鄙視我,可以對我失望,但我唯一想要請求妳的,是不要枉顧妳本身的生命,它有自己的方向。不要截斷它。」
她淒涼的笑開了。
「早該猜到你會這樣做不是嗎?實在太瞭解你了,在這一點上,我就不是無辜的了,你會不知道你這個行為對我構成背叛嗎?我全然的信任你,但你……」她嘲諷的說著,語氣又冰冷,又絕望,「我知道自己墓碑上面可以刻什麼了。這一輩子我給予過信任的人,第一個,離開我,而第二個,枉顧我的信任,在我活著的時候,也把我給予他的信任給徹底的踐踏了。這就是你要給我的嗎?」
「……松本,」他罕見的動搖了,「聽我說──」
「向來都是你們在說。對不起、離開,讓我去給衣服……都是你們在決定的。」她嗤的一聲,既高傲、又鄙視的笑了,「我的感受重要嗎?」
最初是他伸的手。
一截,再一截。伸過來環抱著。她在裡面也完全了。他壓抑的低柔的嗓音鎮著她,像質地細滑的半纏鋪天蓋地罩下來,不能附體,但那樣一件搭在早春夜晚就能感到安慰。
「……亂菊。」
那沉沉一聲亂菊,像一朵晚花給摘在澄涼的夜裡,脫離了枝枒卻越發明麗。他音色性感,就連她短促的音名,都有本事喚得穩,喚得動聽,像他身上的一部份,只是信手掏了出來,一直在她身側,沒有到哪裡去。他說沒事了。重覆一次,亂菊,沒事了。
松本問自己,她要嗎?在這裡領下他,他就是她永遠的長輩,這一生侍奉他,哪一天他戰死,呼息停止,就在他遺體前下跪磕頭。感謝這一位沒有血緣的至親在她最需要愛時陪伴她,在她絕望的呼喊時擁抱她,不論她和他的關係是什麼。
拚命的摀住嘴,消滅聲音,松本知道自己那不那樣做,就會哭。隊長讓她去送衣服時,她鬆了一口氣,被赦免了決定的責任,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如果可以,她想像個不顧後果的孩子在地上放聲大哭,說不要了,我都不要了,委屈激動的投向他的懷抱,希望他赦免她,赦免她哪裡都不必再去。她會知道他作為她的父親,不要女兒飛高,不要她稱職榮耀,然而這算什麼呢?他一日擔她,就是會一直擔心下去,沒有休止的那一天:只要她還活著。她還在奔跑,還在墜落……他就永遠不可能放下她,走到其他什麼地方去啊!
松本再也忍不住情緒,不顧體面、不顧一切的對他大嚷。
「就是不可能過去啊,隊長,不可能!……你明白這種荒謬的感覺嗎?是,我們確實都還顧惜對方,那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但是彼此的個性和之間發生的事讓關係變得完全不可能!就算喜歡還是不行,你知道嗎?就算那是我的願望,可是心中完全沒有去做的動力!腦子裡面雖然有這個念頭,可是那只是眾多念頭中的一個,完全沒有真實感,感覺不出去做它的理由啊,我動不了,心裡一片冰冷……身體完全動不了啊,我已經是完全被分離的……」
現在的銀,沒有用。銀作為她重要的一部分存在著,但是完全沒有用。她還要前進,要活著,能夠滿足她的,得是活生生能給她觸碰的東西,能擁抱的東西。這就是關係終結最大的悲劇。
「隊長,這種事不自己決定就毫無意義啊,如果到了最後還在倚賴你……那要算什麼呢?我的痛苦,我的退卻,就算失敗了那都還是我的,那要算什麼呢……」
「亂菊,別說了。」他鎮著她,攬著她的後頸,將她的嘴埋到他的肩膀上,「別說。」
「不要用這個聲音叫我……你不要叫我!」松本整個人都在發抖,「最怕聽到你的聲音,讓人軟弱,會被你說服……即使跟不成他,也想得到你的疼愛。實在太悲慘了。」
相處至今,日番谷終於聽見了。她第一句可能也是最後一句袒露內心的話。松本沒有察覺,她想要倚賴人,不是讓對方承擔自己,而是不斷為對方付出,她的需求變形得過於扭曲,以致無人能解,但她倚賴他的程度,已遠遠超越了雛森。日番谷苦笑了。在松本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就要動手把這份倚賴親手殺掉,把她推離他身邊,要知道了,肯定恨死他……但是他不會讓她有那一天。
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就不會想要其他的東西了。
他不知道現在送走松本,他往後會不會後悔,但是現在不逼她,往後感到懊悔的,一定是他。不跟市丸比較,他自尊不允許,畢竟是這麼高傲的一個人。日番谷自嘲的笑著,知道自己此時不過是個鄙俗的男人。他確實妒忌了。
是時擋在他面前的松本,扣著神鎗怒喝我所侍奉的人也是你可以用刀砍的──那個松本,毫不留情的責問市丸、挑剔他,鄙視他,那樣的交情,無一不是比鏈結在她和日番谷間的情誼還要深厚的不可動搖的東西。說到底,松本在市丸面前可以徹底高傲、徹底任性,在戰場上都像只有彼此,只因市丸一直是在松本之內的。
──妳知道嗎?妳是不會知道了。
──揣測我的心情,遲鈍得可以。
春天的夜晚下起雨。初雨的夜尚降得不深,水面的色澤像蛋青調和色粉,一層一層壓上去。青石板的小路碎葉橫陳,從外窗看去,雨中的遠山已模糊不見其影,剩板屋區若有似無的歌聲,混雜三味弦的樂音飄來,壓在日暮紛圍裡低低垂下來。霧來了。
日番谷後來再也沒有說話,松本吃完晚餐,很早就躺在榻榻米上歇息。由於飲了些酒,灌下的酒液正揮發著,從皮膚底層升上來,夾雜了她的體香,散發著濃濁的、馥郁的微妙香氣。
松本躺在榻榻米上,沒了聲音。聽呼吸聲便知道,她要睡深了,到那個時候也不能動了。他想,是該走了。日番谷簡單收拾地面上尖銳的小東西,不再整理。他是最後一次來了。
「把手給我。」他說。
松本花了一點時間才睜開眼睛。看著他,微微張大了玻璃灰的眼瞳,看來毫無防備,好像要睡著般,又像個孩子看著,微微偏著頭,「……怎麼?」
他說把妳放到布團那邊去。
日番谷走去壁櫥拖出布團,然後抱住她。半夢半醒間,她也抱住他,手臂自他腋下行,搖搖晃晃的到他背脊上交叉覆著,比自己要窄近半尺的肩膀、要纖細多了的頸項,她好好兜著,怕散了。不知道長久以來自己希望這樣討,哪怕騰出雙手捧,她都要。松本低垂著臉,像等著父母領走的孩子,緊緊抱著他,日番谷壓抑動搖的感覺。他放了手。
他放手,她卻沒放。日番谷原要起身,措不及防,他一個踉蹌,幾乎要壓上她。隔著兩層衣服都可以感覺的到她肌膚的溫度,就這樣乖順的靠著他。她好香。他知道自己已經對她產生慾望。閉上眼,日番谷感到了痛苦。他說,我必須走了。
「……你也要離開我嗎?」
他完全沉默。她近乎本能的察覺不安,伸手抱緊他。
「你睡這裡。」她孩子氣的說。
「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他拒絕,「該睡了。」
她野蠻的不斷搖頭,就是沒放手,「我不要。」
日番谷的眼神深了。
心口有異樣的感覺,凌亂如麻,知道有什麼一直積在底層,異常灼熱,稍微動一下,就產生細細的裂痕。也許松本不明白,但她的確展現了某種重造界線的請求,而這一塊她未曾主動拋出、壓在她心底底層的一面,現在就要浮出表面。要介入了,就不再是了。
「我是誰?」他問。
「……隊長。」
「叫我的名字。」
她迷糊的、嗯了一聲用力點頭,「……日番谷!」
他克制著、輕聲提醒。
「那是我的姓。」
松本口中發出呼嚕嚕的響聲,咕噥了一下,像要睡著了。他憐惜的抱住她,輕輕順著她的鬢髮。叫我的名字,他說。
「……冬獅郎?」
他緊閉雙眼。難以抑制的痛楚漫開,他第一次在一段感情中傾付所有,也第一次得償被人撕裂的痛苦。
結束了。
但願至止,再不相干。
松本希望他唱歌。
在他身邊第一個夜晚,她滿足的笑了。希望他哼一隻歌。什麼歌曲都可以。
於是她聽到了民謠。
不知為什麼看到雛森跟日番谷打鬧時很高興
卻也很想哭(喂)
或許是因為知道他們總會分開的吧
過去跟現在重疊讓人更加不捨啊
可是看到雛森提到藍染的時候還是給他揪心了一下(喂)
另外
我也想讓亂菊抱著睡一整晚(毆飛)
謎到最高點了妳,我自己回自己耶(爆)
妳揪的點跟我不一樣喔,我沒在揪那個的
對了妳去收信!
也許是我不萌日雛的關係吧!?
看到他們打鬧那段心裡感到酸酸的…
並直接聯想到後面亂菊心情不好是在吃醋…
(日番谷的笑聲,副官室聽得到。據說那一天到勤務室匯報的,一直是三席。十番第二席從頭到尾不見人影。)
我是RaN,不好意思最近在忙搬家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沒空上網orz
沒想到我竟然是試閱團團員之一,真的是受寵若驚。
蘭約桑的日亂和我心中的日亂差距很大,蘭約桑的日亂心思都很細膩複雜,而且沉重;我
心中的日亂一直都是吵吵鬧鬧(講簡單的就是無腦orz)所以要我對蘭約桑的日亂提出建
議,對我來說很困難(因為立足觀點已經不同)
我只能寫寫無腦的感想(其實說穿了就是鬼叫orz)這點請多見諒m(_ _)m
以下是感想:
「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就不會想要其他的東西了。」
「──妳知道嗎?妳是不會知道了。
──揣測我的心情,遲鈍得可以。」
個人很喜歡這兩段獨白,有種被文字後勁狠狠戳到萌穴的感覺,不知為何我看到的時候
第一個是想到我家那位大白隊長(被巴)無奈卻又強烈的感情萌得我哇哇叫啊啊~~(滾
來滾去)
然後,我很喜歡隊長被亂菊巴著整夜都沒睡的那段,其實隊長生氣很沒道理啊,我覺得
(笑)自己要玩這種懲罰遊戲(?)還要怪亂菊XD不過他到底是氣自己放掉這大好機會推
倒亂菊呢?還是氣亂菊在自己懷中睡得安穩,完全不把自己當男人看呢?值得玩味(笑)
我們黨派太多了,妳不萌日雛很OK(拍) 我還要稱讚妳真是個堅定的日亂支持者(笑)
關於這段我修了一下,要實現隊長推人政策,我只能奉行到底了!*u*
(撲上)
是說重看會發覺隊長似乎是豁出去了
所以才會挑明說出
(這一對不明說也很難繼續)
看到日番谷的話讓我想起很老梗的話
愛情是成全
不過很多時候成全是無法成立的(啥)
要亂菊處理衣服也算是個了斷吧
很喜歡這段
還有日番谷要亂菊喊他的名這裡
雖然看到後來我很想叫亂菊給他一巴掌(秒殺)
我覺得松本她的內心深處早就做了選擇,只是偏偏心中還卡了一個市丸,
所以才把對日番谷的感覺歸咎為爸爸…
不過日番谷還真是帥氣啊…直接以送衣服來間接的選擇他或市丸
其實我想處理的日亂很多層次,其中是有父女這一層的。當然也包括兄妹,(姊弟沒有XD),總之是親人的關係。
感謝你覺得這裡的日番谷給你的感覺是帥氣,因為原版七章的隊長給大家罵慘了(笑)
小莔終於有時間回宵大了> <
第七章,我認為到這裡就夠了。
若再加東西反顯太過了
這一章應該算是寫明松本和隊長對於彼此的需求吧?
最新修的隊長就算對衣服有敵意也已經脫離tingi說的失敗者的層次
因為隊長要的比銀更多。
總覺得隊長想成為松本的全部
承擔松本全部的重量,她是願意的
我想隊長扛雛森和扛松本的差別在於
雛森給甚麼他就扛甚麼,他只要扛住雛森就夠了
但小莔猜隊長要扛的松本是
他要求松本的所有都必須給他扛
他在乎松本給的是甚麼
所以我能理解為什麼隊長想結束是正常的
他不能收一個完整的松本
是最大的傷害。
這章的感覺松本事任性的=口=
她要對長的全部,
每個人生活的不同面就是不同的圈圈
對父母、親人朋友、甚麼的
松本希望每個圈圈裡的焦點都是隊長
但是她不讓隊長碰銀這一層
她想要自己完整
應該說她希望隊長在它的外面周全
但不願意讓自己有缺口
能使隊長在她的裡面
她裡面若也被隊長充滿,
小莔猜松本會害怕連她裡面僅有的銀也會被隊長淹沒吧?
第七章的已經到成熟了。
看了這麼多修非常過癮XD
謝謝宵大。
抱抱小莔,都沒有人要理我,妳出現真好!妳出現以後我也可以安心收山一陣子了
(笑)
戀愛是非常混亂且不理性的,如果松本不能將她內心最深處的願望袒露,或者說她到
這時候都還沒辦法給出自己的重量,去任性,我前面這麼多章都是白寫的,日亂會一
整個沒救。囧 基本上這章完全沒法再增加東西,因為已經飽和了,再加下去我美學也
不允許,所以請不用擔心。
松本的心思很複雜。我寫她已經寫到一整個快瘋掉(跪) 且越寫,只能說日番谷真正很
衰曉(爆),誰叫他在市丸銀之後,在戀愛關係已經完全不能給松本安慰的時候,他想
要爭取松本,只能說那是最難攻的。為了確保自己和隊長的關係,松本也進了全力在
盤算,只能說第七章兩邊都卯起來打了囧
他們早該對打一場,我壓到第七章感覺也差不多是時候讓他們去面對面了(遠)
妳看得很過癮我很榮幸,但是我寫得很吐血誰要來安慰我受傷的心(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