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本】【死神】《女英》第八章(日亂)
尋常人家哄孩子睡的民謠,他低沉但十分性感的音色裡,有著他特有的沙啞嗓音,細緻的轉音,折進幽微處,音量只小了些,但音色裡始終維持著一個不下墜的東西,低低貼著,但不下墜,音色很穩,很沉。拉著他的衫衣,她睡著了,安心的徹底失去意識,滑進又深又溫暖的黑裡。
8
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
最先碰到的,是肩。 肩骨很實,體態修長勻稱,肌肉的分佈和形狀都生得很漂亮,在那底下,原始且生猛的,是找不到語彙傳達的東西。這樣碰觸著,就能產生動搖,鎖住它的線條非常性感,好像就這樣繼續深入,就能尋獲裡部那個令她困擾、卻又深深吸引著她的東西。它們浮動著、誘惑著,散發著妖異的媚惑力。不知為什麼,她沒能繼續。松本忽地睜開眼睛。
呈現在眼前的,是臉。沒有看過的混合著淡漠與性感表情的臉,青玉雕似的面容浮現說不上是微笑還是嘲弄的冷淡表情,盛收著情感的眼眸,在那雙近似鳳眼的眼稍上閃爍,警戒的同時也在給予,拒絕的同時也是開放,他的瞳仁顏色更深了。眼瞳從高度飽和的千歲綠色,漸層成帶點寶藍的秋香綠,那色澤配著他現在的模樣,微妙的使他褪去了年齡感,帶有奇異的尊貴,松本一直沒有察覺。感覺手心出了汗,冷的,血液灼熱,又像要化了,那樣窒人的溫暖著甜蜜著。
「妳醒了嗎?」他說。
松本還不能釐清發生了什麼事。她看了一眼,然後再看一次。
她完全醒了。
「對不起……我怎麼……」松本完全混亂了,「隊長,我……」
「把手拿開。」他指示。
松本這才注意她的手抱著日番谷,難怪要錯愕臉怎麼這麼近……松本紅著臉放開了手,日番谷皺眉起身,他看來非常疲憊,那神情似是整夜沒睡,他的手臂完全僵硬了。不要說他的手,他的身體看起來也是異常緊繃的。松本非常尷尬。
「昨天……」
「妳怎麼這麼難睡著,」日番谷口氣不善,「松本,妳有到了某個時間點後就很難睡著的習慣嗎?」
松本給他問傻了,但她不敢造次。
「……沒錯。」松本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認命的直闖禁區,「隊長,你昨天……唱了幾首歌?」
日番谷逕自走到廚房喝水,到台所開冷藏櫃,皺眉看著,好像被什麼干擾了,表情透著隱微的惡感,沉默了一下子,他起身去把窗格架起來,像不受馴養的野獸,到了他者的地盤上會散發著淡淡的警戒感,步伐既穩,且沉,但聽不到響聲,身段輕巧而剽悍。松本屏息著,心像被吊了起來。末了,他從櫃裡挑剔的拿出雞蛋、豆腐還有醃漬品出來,擱在桌上,然後去洗米。她鬆懈了下來。
見日番谷臉色鐵青的炊飯,趁著炊具正在運作的空檔進盥洗室做上班準備,松本再想搞清狀況也得緘口了。她的死霸裝完好如初的穿在她身上,結也是她打緊的,松本知道自己並沒有被怎麼了,但因如此……就更是她的錯了。
「隊長,我……」松本硬著頭皮開口了,「你還好嗎?」
「松本,我給妳時間出去,不要再問這些有的沒有的問題。」面對追到盥洗室的她,日番谷面容罕見的陰沉,「關於妳的問題,請妳去問外面任何一個除我之外的男人,說假使妳抱上他一整夜,他有無反應。問完了再回來告訴我。」
松本聞聲幾乎要抱頭鼠竄,她的臉整個都紅了。但他拿起毛巾這個動作讓她反射性的大叫。
「那個隊長……啊,我拿牙刷給你,還有刮鬍刀……你等一下!」
松本咚咚的跑到壁櫃,取了新的牙刷和備好的刮鬍刀出來,放到浴室的檯架上。死賴著臉,還是追問著,「那個,印鑑……」
他冷淡至極,把門當著她的面用力的關上了。
*
雛森注視日番谷的時間變長了。
以往女孩不在乎日番谷本身,他的容貌、他的興趣,他的所有在她的認知裡就像節日應該做什麼那樣平常,她只知道這是一個對她忠誠的人;因他們的羈絆是絕對的。並非自負,而是一種要命的慣性使然。在怠惰中,或者說在她貧乏的認知中,能夠確認「安全」就夠了。但這樣的日番谷,卻對她說重話。
以往她信奉著一個絕對的存在。對雛森來說,藍染宛若神祇,神以主觀的權威生殺掠奪,可創造,可毀滅,且是絕對的創生與絕對的死滅,其中沒有任何道理。所以直至今日,她仍不覺受這一刀是給背叛了。但要依照往常,雛森深深戀慕著她所選擇的隊長,那感情強烈到有另一個近似的存在與之對比,都不能容忍,但她竟也接受了日番谷的絕對性。雛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藍染必須是絕對的,現在,她發現日番谷也是絕對的存在。她會反駁他、放肆的對他說話,但雛森知道自己不能抵抗他。她渴望他指引她,照顧她,對於自己的一切,她是渴望得到日番谷的感想的。
發現這件事後,至親不再熟悉,她甚至不能確定日番谷原本就是這張臉,她一向認定樸素沉默、素無特色的臉,現在看著,卻十分神秘,她形容不來,但日番谷的拒絕頭一次讓雛森正視他。那種渴望受到日番谷的肯定、支援的感覺,卻又跟對藍染的不同。她感到十分困擾。
但對於這種尖澀的問題思考,雛森很快就放棄了。隔天上班,她不斷詢問日番谷,自己的工作態度和方式對不對。
「我說妳啊,也不用慎重到這種程度啊,」日番谷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又不是什麼天塌的大事。」
她一本正經的張大眼睛,「但你知道的啊!如果沒有人告訴我對或不對,我就會一直不安下去,即使把事情都做完了,還在煩惱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或不對啊……」
「我快給煩死了。」
「怎麼這麼說!」
他啊了一聲,「有說錯嗎?」
雛森張大眼睛,那因為氣惱而閃閃發亮的眼睛,像玻璃珠,她抿著嘴的樣子好可愛,明明是認真的生著氣,但那破綻百出的樣子意外的相當取悅他,日番谷在心底默數,三、二──
雛森一張臉垮下來。她整個人攀向日番谷,又是搖又是抓,還是哭了。日番谷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聽到日番谷毫不掩飾的笑聲,雛森委屈極了,他竟然這麼囂張的取笑她,女孩雙手成拳,用力的捶他。日番谷不痛不癢,抓住她其中一手,又去抓另一手,她纖細的雙手被他用一隻手箝制住,雛森驚愕的張大眼睛,正要抬頭,她的臉頰便給捏住了。日番谷捏著她滑溜細嫩的臉,嘴角微微勾著,表情既冷淡、又戲謔,看起來像完全樂在其中。
「尿、尿、桃。」他緩慢的、無不調侃的說著。
雛森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下一秒便哇的一聲哭出來。日番谷又笑了。
「你過份!你最過分了!藍染隊長……藍染隊長就不會這樣!」女孩邊哭邊嚷。
日番谷哦哦兩聲,狀若同意的點頭。「真的有這麼過份的人哪,尿尿桃真是遇人不淑。至於藍染已經到虛圈去了,不能當面叫來對證,誰知道妳說的是真是假呢?不可以隨便捏造人家的事,那關係到人家的名譽問題,很不禮貌的。」
「冬獅郎!」雛森怒叫著,「我要到女性死神協會去投訴你!」
他又笑了。不過這次的聲音有些低。
「女性死神協會會受理這樣的事啊?」
「對!一定會受理!我要讓會長受理,」雛森原本激動的說著,被捏住臉頰,又哭了,「你不要一直捏!你……」
日番谷的笑聲,副官室聽得到。除副官必須到場的日報,那一天進勤務室匯報的,一直是三席。十番第二席從接了現世監工的任務後,始終不在瀞靈庭。
後來那批檔案全部撤換成日番谷的名字。
後來,晚間八點的食堂裡,日番谷是用餐的最後一個,那時松本正從外面回來,見了他,知道他尚未用膳,便走到負責食堂伙食的隊員那邊去,講了幾句話,走到他身邊,說我吩咐他們重新做菜了,應該會比較好下飯。
「妳呢?」
「在現世已經用過了,」她攏了攏髮,無不嫵媚的失笑,「嗯?不過就是一般的事啊。」
「妳隨行的席官說妳午餐沒吃,從現世回來是直接來的。」他單刀直入,「坐下來用餐吧。」
她的眼神一瞬間冷了,轉瞬又勾起微笑,說啊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晚他們用餐,松本拿著筷子,面無表情的翻著食物──非常沒禮貌的翻法。筷子被日番谷打掉,她也沒反應,從容的把筷子揀起來,繼續拿筷子戳著,一下子說這個沒有營養價值,不要吃,一會兒嫌棄伙食官把煮物燉得太熟了,令人感覺不到胃口。就是不吃飯。
「也吃一點吧,晚上沒有提供夜宵。」他不動聲色,「妳的餅乾已經全部被吃完了。」
她沒有防備這一點,果不其然給這消息打擊了。
「沒有了?怎麼會!沙發下面的桶子我不是前天才補……」松本一愣,隨即痛苦的叫嚷著,「啊啊,這樣明天還要去早市,討厭……」
「妳不是讓席官可以動那些乾糧?給櫻井發現,和竹添兩個吃掉了。」日番谷繼續走棋,「不要計較了。缺什麼明天再說。」
松本陷在情緒裡,混亂的盤算著,「可是有兩種餅乾要排很久的隊才買得到!這次我肯定找不到人幫我排隊了呀,蓼科說他再也不要幫我這種事了,真糟糕,又不能拜託櫻井,買到他肯定先吃一半……」
「去把碗端來。」他下令。
松本一心想著餅乾的事,把自己的漆盒端了來,還沒坐定,他便給她夾菜,松本愣住了,她是什麼時候去端碗盤的?她沒打算要吃啊。正當她完全錯亂時,日番谷搶攻了,她還沒吃完一口,新的菜又堆上來,正想隨便咀嚼一下就要吞,卻給他喝住了。松本看著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局面,不由得鬧起脾氣來。
「菜這麼多怎麼吃?」
「一口一口吃,」他從容道,但口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嚴厲,「不要隨便嚼就要吞下去。」
松本幾乎要抱頭鼠竄,「不是吧……」
「妳等一下還要吃藥。不吃東西墊胃,消化器官無法運作,尤其是現在負傷……不要再讓肌肉不正常抽筋了,也會沒營養復原。」
「不管,」她重重撇下筷子,「就是吃不下……」
「吃不下再給我。」
松本聞聲一震,知道自己不曾享受過這般溫存。然而確實沒有嗎?她想起很久以前一次慣例性的隊長聚餐,他離總隊長最近,被夾進京樂、浮竹、卯之花這些年長的隊長中,圍困在生硬的話題裡。在他側坐的她,不時向京樂使眼色,當後者引開山本總隊長的話鋒,她便碰碰他的手,示意他吃。當日番谷必須表達意見時,她便不動聲色的把自己餐盤內好消化的食物悄悄放到他盤裡,一樣一樣移過去。
最後一項出現在日番谷漆盤邊上的,是她咬了一口的山藥。他瞥她一眼,松本偏著頭,甜膩的將臉一皺,唇一抿。知道聚餐上有不准將盤內食物剩下的規定。他用筷子飛快地夾起那段山藥,看到月牙形缺口上整齊的牙印,邊緣沾著一排極細的粉色透明膏,他轉頭看她,松本原本無賴的臉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指自己的嘴唇,以食指和拇指作勢一掐,左手做了一個抱歉的姿勢。塗在那片優美的豐唇上的,是透明粉紅的唇蜜。
她不要的菜,他放到最後才吃。日番谷看她已經在食堂走動,搬來她裝糧食的空桶子,脅迫輪值的隊員明天採買糧餉時必須帶去,順便幫她排隊,那計較的模樣使日番谷有了笑意。她晚餐吃不下太多東西,他還是半強迫的把她給餵飽了,看著菜不住變高的她,臉上表情是意外的不知道該怎麼才好,仍舊是為難的、勉強的努力執行,那嬌憨的模樣,意外的使他心折。
她咬過的蘿蔔上,帶有唇蜜的甜香。
花果氣味的甜香頑皮的煽動著,在味覺裡拉出一條特別高的線,緊緊拉著,到他再也吃不出其他氣味。灌了幾口水,口乾舌燥,那香仍然揮之不去。
*
日番谷感到了痛苦。
不要碰。不要想。不要聽。日番谷一個人在勤務室,閉起眼睛。現在,他只能很慢很慢的吸氣,讓空氣靜靜通過肺腔的表面,他必須使那些透明的氣體盡快的擴散到其他的地方去,否則通過胸,他不知道那些起伏會怎樣撕裂自己。他會痛得沒法思考,沒法呼吸。
在日番谷的一生中,從沒有任何東西徹底屬於他,他想要佔有人的需求,想要某個人只屬於他的需求,是完好無瑕的,他不是那麼擅於愛人的人,而今這完整的欲求,是松本一個人的份。能怎麼辦?而她還在接近,毫無防備,看著他,只聽他的話。他能怎麼辦呢?
來勤務室匯報的松本,看著他的眼神,已經會出現一瞬間的脆弱。內斂的壓在眸底,冷靜的、得體的偃伏著,他要回應,她便笑了,眼眉、眼稍都是笑意,那樣的表情,純淨無比。是毫無瑕疵的信任,世界上那麼多人只有他一人值得她這樣看著,日番谷看著這樣的她,心頭會驀然湧起想要徹底佔有她的慾望。希望這個女人只看著自己,倚賴自己,那是最能摧毀男人的表情,使人眩暈。但他清楚不可以。
我是桂小莔。
剛剛看完第六第七第八章。
我不知道這樣說適不適合,
但個人認為,第七至第八章的日雛
有一點點的不太自然(?!)
雖然最後因為這個橋段把日菊襯托得非常的好> <
特別是第八章,比松本抱著隊長一整夜更有誘惑的味道
你用”心折”把日菊與日雛的差異放大了(超喜歡這一段)
至於不自然的部分,是我覺得在日雛裡,雛森是之於上位的
雖然她依附人。所以那一段總感覺隊長有些刻意的屈就,又或者他是要讓松本聽到的
我認為松本不是會忌妒的人因為她有自信並且有本錢自信所以她不在應該有其他的原因
松本是個想倚賴但不到盡頭的剎那她是不會說的人,而我信她說完又會收回去。
(因為對我而言她其實很內斂特別是真心方面)
就算是妒忌或無法承受,她更會在那裏
可能是那一段日雛所牽扯到松本心理狀態有些超過的關係吧(給人聯想的範圍有點大了)
可是小的無能也不知如何改比較好…
僅作參考。=口=
這是初閱感想,如果有二閱我會再補的
以上。
文章有更動過嗎? 我在第七至八章的心得應該po在這篇才對…@@
(日雛互動方面)
這篇的日亂萌點在於亂菊咬過的山藥跟蘿蔔~>////<
你是說你對日雛無感那段心得嗎?XD(噗滋)
都還在喔,第七至八章那裡^_^
我版上一直發文,妳找一下吧^ ^ 我有看到喔!
如果可以的話請給細部建議,覺得好或不好的請都說^ ^ 謝了!
RaN的感想:
這一段我最喜歡的是日雛的描寫(被打死)
雖然我家的雛森心中只有藍染,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打打鬧鬧的關係一直都是會讓我
萌的地方。本來我一直都不知道同好為何會喜歡日雛,但說真的,自從看過蘭約桑日亂
文中的日雛,我反而覺得這一對越來越萌…(死)
隊長逼亂菊吃東西的劇情很有日亂的感覺(笑)
「散散的亂菊被一板一眼的隊長唸」,我覺得這是構成日亂的基本要素XD
然後這一段的隊長獨白能讓讀者看得出來:隊長把雛森當女兒疼愛,把亂菊當老婆看待
XDD
啊啊啊啊謝謝RaN(抱住親)
日雛的橋段可是卯足全力去寫啊(噴)為了在日亂和銀菊前面毫不遜色我可是用心良苦(妳走開)
「雖然我家的雛森心中只有藍染」,我家的雛森心裡也只有藍染啊,什麼日番谷,有他的存在嗎XD(←過份) 啊啊不過既然把雛森捉進來了,放在那個情境下,她就是會改變,我也只好去處理完全了,感謝妳的喜歡!!這讓我覺得很開心!能影響讀者的看法,我覺得那是我的榮幸^_^
現在的日番谷還真的就是所謂的身心交戰呢…
在身理上已達到了一個頂點而在心裡也是呢…
而對雛森嘛…抱持著藍染是個神日番谷是騎士的看法
(再說什麼啊= =)
我覺得隊長差不多到極限了(何) 他再能撐我也不能撐了(原來是我在沒用)
你看七、八章會覺得不自然嗎?我的描述有沒有說服妳?就是包括七章日番谷的舉動和行為,然後我用父女描寫這層關係。基本上雖然很少人認為但是日與亂給我最感動的關係就是父女,這個父親會擔心這個女兒一直到眼睛閉上為止。就是不止戀人、朋友、兄弟姐妹關係。這樣。
如果可以請再回答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