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報告:那些我不會再看的作者
因鏡影很認真的給我寫讀書報告,所以我也把自己的讀書報告認真報告以下,因為寫不看的作者比較容易,所以我就從他們開始提。
1.
我接觸九把刀是從他的雜文開始,我覺得這人很有質。有想法,也有一定水準的實力,我看這一位作者的作品一直是雜文,還有三年前看他的作品《樓下的房客》。(因為當時圖書館只借得到這本,其他是排不到的)
約略在一年前,我翻到九把刀的獵命師傳奇,不知道是哪一集,看完正文第一面,為了確認再看第二面,這位作者的作品我確定除非有非常信任的人推,否則我不會再看。原因很簡單,這位作者給我「他不在自己土地上」的感覺。
我看正文第一面,那種感覺就是,這作者明明是認真在講故事,人在那裡,在他自己創造的土地上,可是他的心沒有全部放在那裡,好像還有一隻眼睛在看其他的時空,想其他的事情,那造成他的小說一開始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懸浮感,使我沒辦法切入故事。我的感覺是,作者自己並沒有全心在(故事)裡面。
後來知道,九把刀對於自己要產出多少字有一定程度的期許。(好像要超越前輩的樣子) 看到他受訪表示,他的願望是改變世界。(改變世界的想法有何弔詭之處,請見我另外一篇文章:不求改變人) 知道了這兩點,這位作者的書我就不會再看了。假使他不會把這些想法帶進作品,他的作品還是可以讀,但我讀到的並不是如此。個人認為,在他擁有這些想法以後,他作為一個創作者的中心,已經完全的偏掉了。
鏡影跟我提到的是,假如一個人的自我無限上綱,進而要去影響人,那是很不道德的。這是我們對於九把刀的看法。(鏡影跟我不同的是,她是資深九把刀書迷。她在討論裡說,九把刀的後期作品空洞化了。)
2.
個人深以為,「想要寫出點什麼東西(意義)來」你就毀了。駱以軍給我這種感覺,所以我不看駱的書。(例外,除非有我非常信任的人推薦我)
再次,該作者要「一直寫下去」,我覺得那也毀了……因為「寫」這件事會僭越到你的生活之上。
人都不在生活裡面了,還談什麼體認生命?
而一個人都不在生命裡,作品有什麼光和熱可言?
有一位出身純文藝的國內作家可以做示範,就是陳雪。陳雪在寫出《附魔者》以前,我從她作品讀到的意識就是高傲少女,她不原諒人,且把寫這件事當作生命最重要的全部。捨棄了人生在創作,作品雖然都具完整度,可不感人,也不能給我一點東西,很殘酷但這是事實,因她不認同人生裡頭發生的任何事。可四十歲的陳雪在作品《附魔者》裡頭跟自己和解、跟世界和解,那過程寫來,這我就很感動。
能夠打從心底感受生命的熱度和充沛性、活在當下,能夠好好生活是很不簡單的。連哲學家羅素都坦白承認,當他回首過去,他找不到幾件真正充滿活力的事。(因他這句話,我尊敬這個人,他很誠實)
我覺得羅素講到關鍵,知識份子一生運用知識,而知識(記憶)這類東西都是已死的,你天天跟死掉的東西相處,有什麼充滿活力可言?儘管你可以對知識再行解構進行拼組,(即為分屍),加進自己的想法讓它變成新的東西,(屍體加進新物可以變成活物嗎?有待商榷),可把這事幹了一輩子的羅素都要承認:這確實不是充滿活力的活計。
知識是這樣,記憶就更是了。創作者產出的本錢就是靠記憶,要把死物(記憶)僭越到活物(生命)上面,是本末倒置的一件事。以故個人以為,把寫這件事擺生活最重心,這創作者也就完了,他搞錯了一件事,在擁有任何身分(=創作者)以前,他只是個個人;寫了作品不會讓他的生命本身更高,或者更完全。文學從來也就不是解決問題的管道。最後,你是要回來面對自己的生命的,而那時,你的作品不能幫你消滅人生的什麼,你的身分也不能助你減損生命中的什麼,你赤手素身的回來面對自己,那是要問,你存在著本身,能不能就此感到完全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幫你遮掩。
寫是因為什麼?我覺得是因為失去平衡。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也不能把它拿來抵擋現實殘缺得到安慰,只因「我能寫」。已非關創作,只是自我的膨脹。實踐自我和自我膨脹,這兩者是不同的。
作為一個讀者,我覺得當一個作者有「吶喊之必要」的時候,他寫出來的東西是最動人的。他不考慮我「該怎樣寫」,沒考慮這文章的讀者在哪裡,心裡更沒有我寫這篇文章要留芳千古,是要顯赫我的自我,只能不管一切的吶喊,那個直指生命底層的熱能和虔誠,是非常可觀的。
我喜歡許多的創作者,可是會讓我再回去看的那種作品,它通常帶有很強烈的「作者只求這部作品給他安慰」,這些創作者大半一生都沒有作家頭銜,沒有顯赫過,作品在他生前根本不會見世,該作者甚至囑託友人,「我死後務必銷毀這些手稿」的那種作品。我常常給這種作品震撼。因為作者生前就只有面對它,作者只求作品回來面對他,這絕對的空間內,是沒有第三者的存在的。這是非常純粹的狀態。
所以想問哪,你很快樂很自足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要寫作?我的個人回答是不會。所以,我很同情市面上說著要寫一輩子的作者。
這樣的作者,非常的不快樂。
3.
純文藝界的朱家姐妹,我僅可能想要繞道而行。
朱天文和朱天心都是具有拔尖才能的創作者,可她們的意識,就是高傲少女。且恐怖的是,她們十幾二十歲是高傲少女,四十歲以後還是高傲少女。朱天文寫《荒人手記》和《巫言》,那個在作品後面的人格意識,我讀到的就是不原諒,就是尖銳,都不能原諒了,我也看不到能感動我的東西。
(題外話,認識了那麼多男同志友人,其實我很想問裡面有看過《荒人手記》的人感覺如何?但很可惜的,就我目前所知,我認識的男同志閱讀習慣有到達藝文電影就很不錯了,書嘛,他們沒有那樣熱衷在看。而我個人想要知道的,就是《荒人手記》在我看來,書中之「我」,意識之女氣,到達了連我這個女性讀者都不願意去看的程度。不在於書之「我」是少女,還是個文藝少女,不是這問題。)
朱家姐妹的作品以後還是可以看,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她們先長大。
4.
李安的電影,我只看過《斷背山》。雖我喜歡李安的人但我不能欣賞他的作品。(換別部試試看?那得我有錢囧……)
大江健三郎,我喜歡他的評論。但是我沒有看過他的作品,作品曾有一次我拿起來就放下了,進入困難。
蘇珊‧塔桑格的評論我不喜歡,她的敵意不知道為什麼很重。她的作品我還沒有看過。(被評論雷到,我對其作就興趣大減了)
成英姝的作品或雜文都相當可觀,是個非常有想法的作者。但她的作品我不會想要看第二次,她和村上龍類似,寫小說,但志不在此。所以你去看她的小說,是有要講東西,可這作者一邊愉快哼歌一邊寫,她不在乎你看或不看。張大春近年,人格整個傲慢掉。很有想法沒有錯,可一個作者他的聲音是不是值得我們去聽,正如陳真所言,並不是因為他講出了多獨特的見解,而是他個人(是否對世界抱持著友善)的態度,畢竟世界不是什麼別的,它也是自我的養分,把自己和週遭分開,只會讓我覺得這作者還有成長的空間。
大眾小說創作者蝴蝶、橘子,我看正文第一行,立刻把書放回架子上。不是大眾小說有問題,是作者的意識型態有待改進。女同圈張默藍的作品,意識也是個少女。(那我要看什麼?)
以上我想要澄清的一點是,確實,不滿才會進化。就這點來看,吶喊並非壞事,失去平衡也不盡然是,這些狀態都是中介的。我所不能夠同意或者說不喜歡的,是創作者把他們的「寫」本身作為自我和他人之不同,甚至用來膨脹自己的防火牆。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是既成事實。
所以沒有必要因為能夠寫作或者說很會寫作,藉此突顯自己與眾不同,只因你擁有著寫作的才能。
再次,我不會再去看不代表這些作者不好,而是作品審美和我有差距。審美變了,作者長大了,不傲慢了,不我執了,當作品變得感人,這作者的書還是可以看的。(但那個問題就是,傲慢的作者請換個角度重新去認識世界,我執太重的人請先看到自己以外的人,不要滿口我我我。或者是,明明寫的是不同作品,可是怎麼都是同一個人格在作品裡面跑來跑去?)
先講這樣。
我沒有不看的作者XDDDD
只要能讓我掉進去,哪怕它是一部音譯佛經,我也會去看。
寫書的人,對「看書的我」來說,沒有意義~噗~XDDD
這觀點好噯親愛的!
我就是作品看一看會去分析作者的那種不必要人(噴)
因為我會想要知道這部作品裡面那種雷到我或很古怪的意識,
是我個人看錯嗎?然後就去追蹤作者,之後二度被雷,吼~~